方黎回到家的時候,一進門就看到以一種扭曲姿勢掛在沙發上的宵野,偌大的客廳不見其他人,抬手看了眼腕表,略有些奇怪道:“爺爺不在嗎?”
宵野橫趴在沙發上姿勢不變,但擱在扶手上的腦袋扭過頭看向回來的人:“不在,跟李爺爺他們去爬楓葉山了,沒兩天回不來,我讓晴姐和王媽也跟著一起去了,就當去休個假的。”
方黎笑了一聲,路過沙發往樓上走去,還伸手在宵野的腦袋上不輕不重敲了一下:“難怪你敢這麼癱在客廳,好好坐起來,這麼扭著也不怕抻著脖子,晚上想吃什麼,在家吃還是出去吃?”
宵野隻是上了一天學累了,所以趴這兒拉伸一下,被念叨了也就老實坐起來了,伸著腰活動筋骨道:“我哥回來嗎?”
方黎:“你哥等下有個大會,今天不回來吃了。”
宵野哼哼了一聲:“點外賣吧,點個火鍋。”
平時爺爺在家不會讓他們點外賣,就連火鍋底料都得自家炒才行,總說外麵的東西不乾淨,但頂風作案才吃得香。
方黎:“行,你點吧,我去換件衣服。”
外賣來的很快,鍋底煮開後咕嚕咕嚕冒著香辣的熱氣,宵野把耐煮的東西先丟進去後,方黎也換了一身寬鬆的衣服下來了。
一頭長發被簡單紮起,為了不讓額頭的碎發落下遮擋眼睛,方黎還帶了個大眼蛙的發箍,讓一身略顯淩厲的氣質柔和了許多。
見宵野整盤肉地往鍋裡倒,方黎提醒道:“煮久了小心肉老了。”
宵野將鍋裡的肉攪散開:“放心好了,它們等不到自己老的那一刻。”
方黎拿了空碗自己調配醬料,坐在旁邊等著肉熟的宵野看向方黎:“嫂嫂,心臟病是不是特彆嚴重的病?”
方黎搖了搖頭:“不能以什麼病來概括嚴不嚴重,感冒都會死人,具體要看診斷,就算是心臟病,以現在的醫療技術小毛病小手術,大毛病大手術,就算是嚴重到換心,治愈率也是很高的,怎麼問這個?”
宵野戳了戳自己碗裡燙好的肥牛:“我新同桌有心臟病,以前沒接觸過這種,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
他從小在部隊長大,還沒斷奶就跟著爺爺混軍營,可想而知從小到大接觸到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像季南星那種,那是他全然陌生的類型,今天突然知道他的情況,就像那天接到暈倒的他一樣,一下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方黎見他很苦惱的樣子,建議道:“我不知道你那個同學的具體情況,心臟方麵的問題嚴不嚴重,如果你實在是擔心相處不好,我可以跟你班主任聯係一下,看給你換個座位。”
咚地一聲宵野將端著的碗放回了桌上,急忙拒絕:“我又沒說要換座位,我就是問問,想說有沒有什麼需要特彆注意的,再說了,我今天才知道他有心臟病,明天就換座位,這不是欺負人嗎,他又沒怎麼我,哪有這麼欺負人的,而且生病又不是他想的,我要是換了座位,他心裡得多委屈啊。”
大老爺們,哪能乾這種事!
方黎笑了一聲:“不換就不換,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倒還替人家委屈上了。”
宵野猛地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肉,塞的嘴巴鼓鼓囊囊地不吭聲了。
一直到吃完飯,見方黎要回房間了,宵野這才道:“嫂嫂,那什麼,關於心臟病的資料你那兒有嗎,有的話你給我一份唄,就遇到緊急情況要怎麼處理之類的。”
方黎眼神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他片刻,一個同桌而已,就正常接觸交流就是,就算真有什麼事那也是在學校裡,估計還輪不到他去急救,用得著特意找她要資料看這些?
但方黎還是答應了,一份資料而已,也不是多麻煩的事,不過這個同桌嘛,還沒見麵就已經讓她印象深刻了。
在宵野拿到資料挑燈夜讀的時候,季南星剛洗完澡,捧著香燭準備做今日祭拜祖師功課時,窗外飛進來一團陰氣凝結而成的符鶴。
季南星一伸手,符鶴就在他掌心散了形,化成了三個字母,sos,字母維持了一秒左右,那團陰氣就徹底散去,隻剩一片拇指大的使用過的黃紙一角。
一處四麵都是牆的地下室裡,蛛網密布,滿地都是不知道荒棄了多少年的家具殘骸,封閉嚴實的牆上還能看出一些破損符紙,上麵的朱砂早已褪了色,此時正被陰風吹得沙沙作響。
一片黑暗中,兩個青年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相互埋著頭恐懼得眼睛都不敢睜,此時此刻無論他們怎麼後悔都已經晚了,如果今天能活著離開這裡,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乾這種作死的事。
除了他倆之外,一片陰風當中還站著一個人。
手持木劍的青年嘴裡念動著咒術,手上快速打著結印,但符都已經用完了,就連求救放出的都隻是符紙殘破的一角,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送出去。
再看那兩個埋頭嚇廢了一點忙都幫不上的人,夏君彥在心裡暗罵一聲,狠狠心一咬牙將自己的中指咬破。
虛空中最後一筆落成,血符凝聚,一股強大的力量以夏君彥為中心地爆發開,血色紅光照亮了漆黑的地下室,散落在地上之前已經壞掉的手電似是接觸不良一般一閃一閃地重新亮起。
地下室內陰風陣陣,那些殘破的桌椅被陰風刮至半空,攜帶著強大的衝擊直接朝著躲在角落裡的兩人砸去。
夏君彥見那女鬼到現在都不放棄取人性命,立刻吼道:“快讓開!”
那兩人聽到喊聲,又察覺到越來越近的陰風,本能地就地一滾,下一秒他們剛剛待過的地方就被半空飛來的桌椅砸了個稀巴爛。
兩人嚇破了膽,慌慌忙忙就想往夏君彥那邊躲:“道長救命嗚嗚嗚!我爸爸有錢,求你救救我,你帶我出去,給多少錢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