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林婉兒微微仰首,而陸淩霄捧著她的臉,溫柔地低下頭。
錦衣衛指揮使臉色一變,一手一個,捂住了二人的眼。
陸淩霄你個殺千刀的,大白天你乾啥?
小孩子不能看!姑娘家也不能看!
“頂上的!”
下方突然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三人一個激靈。
錦衣衛指揮使飛身而下,對來人拱手行了一禮,壓低聲音道:“見過老太君!我們……奉命抓賊……路過此處……馬上就——”
走字未說完,便聽得老太君麵無表情地說道,“帶我上去,我也要聽。”
三人:“……”
雪落無聲,香客們少了許多,寺廟寂靜一片。
僧人坐在房中,手邊擺著剛敲完的木魚。
陸沅跽坐在他對麵的蒲團上,背對著敞開的大門。
寒風呼嘯而過,僧人衣著單薄。
陸沅穿著奢華厚實的紫色鬥篷,他身姿挺拔,器宇軒昂,修長的手骨如玉精致,普普通通的茶壺,被他端起來,宛若仙品靈玉。
他給僧人倒了一杯茶,不疾不徐地說道:“北涼戰敗後,與大周簽下詳書,以及賠償協議,並約定三月之內將十萬兩黃金運往京城,可就在十天前,北涼使臣的這一支隊伍與十萬兩黃金不翼而飛,大師怎麼看?”
僧人眼眸微閉,似是壓根兒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陸沅笑著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北涼那邊一口咬定是大周謀財害命,而大周的將士則認為是北涼監守自盜,都在找雙方要人。失蹤的地點在距離三十裡的豐縣,豐縣是慘遭北涼血洗最嚴重的縣城,那兒的百姓與守將可謂是對北涼軍恨之入骨,確實恨不能將北涼軍殺之而後快。”
他把茶壺放回火盆的架子上,“邊關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局勢,因這樁撲朔迷離的案子再次變得劍拔弩張起來,五年的仗,算是白打了。”
僧人撚佛珠的手一頓。
陸沅道:“不過,前陣子京城來了個申猴的女兒,又出現了一個與鬼門十三針有關的人,楚家雖滅,可黑甲衛未死絕,若黑甲衛現世,您會重返朝堂嗎?太上皇。”
僧人終於有了回應,他緩緩睜開眸子,對上陸沅滿眼笑意卻暗藏殺機的眼神:“我若回朝,你會阻攔麼,陸沅。”
陸沅將杯中茶水一飲而儘,把茶杯放回桌上,仰頭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站起身,囂張的笑聲響徹天地,雙手負於身後,不可一世地、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到了廊下,他笑容一收,微側頭,餘光撇向身後,眼神漸冷:“太上皇,您就在廟裡,與青燈古佛作伴,了此殘生吧!”
山下。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路邊。
“您當心點兒。”
車夫掀開簾子,將人扶了下來。
老太君望著被積雪覆蓋的山階,眉頭緊皺。
車夫問道:“老太君,這麼大的雪,您怎麼上去啊?”
老太君一耳刮子抽上他腦袋:“當然是你背上去啊!難不成讓我自己走上去?”
車夫抱頭:“是,是!”
車夫認命地將老太君背上了山。
老太君二話不說,直往寺廟後山而去。
她進了那座最僻靜的庭院,老當益壯地走上台階,一腳一個,甩飛腳底的鞋子,踩著乾淨的地板,哐啷推開禪房的門!
她亮出一紙書信,理直氣壯地說道:“當年的空白聖旨還作不作數的?作數的話,把這封和離書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