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煙雨閣濟濟一堂,孟芊芊站的位置根本不顯眼,但就是能讓人一眼看見。
孟芊芊穿著一身粉白相間的束腰羅裙,小臉白皙通透,宛若精致的羊脂美玉。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連喧囂都仿若被隔絕,隻剩下少女的安靜與美好。
林婉兒還注意到,不少客人也在悄悄打量孟芊芊,眼底無一不閃過驚豔。
林婉兒的心底突然湧上一陣濃濃的嫉妒。
陸淩霄今年二十三,她小陸淩霄兩歲,二十一了,孟芊芊多大?十七。
“她們來做什麼?”
綠蘿也看到了孟芊芊與檀兒,不悅地嘟噥了一聲,“煙雨閣是她們能來的地方嗎?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逆是不是上次的巴掌沒吃夠啊?”
檀兒揚著下巴轉過身來。
綠蘿嚇了一跳。
這丫頭狗耳朵麼?自己那麼小聲都讓她聽見了?
孟芊芊一門心思觀察煙雨閣的布局、接人待物、迎來送往,完全沒功夫搭理林婉兒主仆。
林婉兒見孟芊芊對自己視若無睹,心裡越發不痛快。
她今日是與國公府的嬤嬤一道來的,有國公府的人為自己撐腰,她的底氣都比平日裡足了不少。
她走到孟芊芊的麵前,比劃著說道:我馬上要與將軍大婚了,今日是來煙雨閣做嫁衣的,你怕是不知道吧,煙雨閣最出名的便是嫁衣,能得一件煙雨閣的嫁衣,是全京城女子夢寐以求的事。
你彆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煙雨閣可不是誰的生意都接的,商賈之流,她們向來是瞧不上的。
這番話說完,林婉兒感覺暢快多了。
她是不如孟芊芊年輕,也不如孟芊芊有家底,可她是申猴之女,又被國公夫人收為義女,煙雨閣就是最好的例子,孟芊芊永遠也彆想在煙雨閣做成一件衣裳!
“請問,哪位是林小姐?”
一個小丫鬟走下樓,對著人群裡輕聲詢問。
綠蘿道:“我家小姐在這兒。”
國公府的嬤嬤上前,給小丫鬟看了國公府的牌子。
小丫鬟道:“請隨我來。”
在眾人無比豔羨的注視下,林婉兒施施然地上了二樓。
“她居然被請上二樓了!這位林小姐究竟是何來頭?”
“你沒看見那位嬤嬤的令牌嗎?國公府的!”
“啊,國公府的千金,難怪了。”
林婉兒聽著眾人的話,終於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
孟芊芊,你連請動煙雨閣繡娘的資格都沒有,而我,卻能被奉為二樓的上賓。
小丫鬟將三人領進廂房,對林婉兒道:“林小姐,請坐。”
林婉兒坐下。
綠蘿問道:“不知為我家小姐定做嫁衣的是哪位繡娘?”
小丫鬟道:“是俞繡娘,她是我們東家的親傳弟子。”
一聽是東家的親傳弟子,林婉兒受寵若驚,不愧是國公府。
綠蘿道:“我聽說你們東家回京了,能請她給我家小姐做嫁衣嗎?”
此話一出,國公府嬤嬤的臉色沉了沉。
她家大小姐出嫁時,都沒請動煙雨閣的東家做嫁衣,一個義女,是怎麼敢提出這種要求的?
林婉兒也有些尷尬。
她可沒盲目自大到這種地步,能得東家的親傳弟子為自己定做嫁衣,已是意外之喜了,她是萬萬不敢奢望煙雨閣東家的繡品的。
小丫鬟笑道:“不巧了,我家東家已經接了彆人的生意。”
國公府的嬤嬤驚到了。
連宛平公主找煙雨閣東家做衣裳,都得等上三年,誰這麼大麵子,真請動她出山了?
“姐姐,人太多咯,好悶呀!”
檀兒被擠來擠去的,快抓狂了。
孟芊芊道:“也罷,改日人少了再來。”
三人出了煙雨閣。
孟芊芊問柳長生道:“柳掌櫃,可看出些門道了?”
柳長生若有所思地說道:“受益匪淺,以往我總在想,咱們茶行要價錢比同行低,質量比同行高,才能把生意越做越好,我忽略了一個東西,那就是噱頭。”
孟芊芊笑了笑:“看來柳掌櫃已經有打算了。”
柳長生點點頭。
三人又去彆的鋪子轉了轉。
檀兒餓了:“姐姐,額想吃杜娘子做滴燒雞。”
孟芊芊見天色已晚,確實該回去了,便辭彆了柳長生,帶著檀兒坐上馬車回了風水胡同。
剛進屋,萬嬤嬤便告知她,家裡來客人了,而且是她剛走,對方便登了門,一直等到現在。
“她說她姓雲,是岑管事請來為小姐做嫁衣的,這位繡娘怪好看的,她不說。我還當是哪家的誥命夫人。”
“知道了。”
孟芊芊進了堂屋,看向坐在椅子上,一身淡綠色罩紗長裙的女子,裙擺繡著一幅煙雨浩渺的江南山水圖。
栩栩如生,雨絲輕柔。
她出塵脫俗,氣質恬淡,仿若炎炎鬨市中吹來的一股山澗清風。
而最讓人驚豔的是她的那一雙纖纖玉手,普普通通的茶盞,到了她的玉手中,宛若一盞仙樽。
孟芊芊客氣地打了招呼:“讓雲娘子久等了。”
雲夕瑤放下手中茶盞,打量了孟芊芊一番:“你就是孟小九?”
她說話的聲音也若一縷清風,幽幽的,淡淡的。
孟芊芊道:“正是。”
雲夕瑤淡淡說道:“眼光不錯。”
“嗯?”
誰的眼光不錯?
雲夕瑤道:“你的嬤嬤與你說了吧,你的嫁衣由我來做,你可有什麼要求?”
孟芊芊搖頭:“沒有。”
雲夕瑤:“不用做得好看些?豔壓群芳些?令人矚目些?”
孟芊芊再次搖頭。
雲夕瑤沉默片刻,說道:“轉過去,我為你量個身。”
孟芊芊依言轉過身去。
須臾,雲夕瑤道:“好了,量完了。”
孟芊芊一臉震驚地轉過身來:“不用尺子嗎?”
雲夕瑤道:“我要是還需尺子量,這些年就白做了。”
檀兒哇了一聲:“好厲害喲!逆和煙雨閣滴東家,哪過更厲害?”
雲夕瑤意外地看了二人一眼:“岑管事沒告訴你們?”
檀兒問道:“啥子呀?”
“沒什麼。”雲夕瑤唇角微勾,笑了一聲,“我和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