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直起身,笑著走向車輦:“義父。”
車內之人淡淡嗯了一聲,車夫立即拜了車凳,陸沅踩著凳子上了車輦。
一襲墨色長袍,龍威燕頷,須眉交白的荀相國正坐在長椅上閉目養神,在他身旁,是年長陸沅兩歲的荀煜——荀相國唯一的親兒子。
荀煜劍眉星目,儀表堂堂,豐神俊朗,見到陸沅,他展顏一笑:“阿沅,多年不見,彆來無恙啊。”
陸沅微笑:“二哥。”
荀煜挑開側麵的簾子,朝斜前方望了望:“以後你恐怕要叫我三哥了,父親新收的義子,不大愛說話,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陸沅順著荀煜的目光望去,見到一個身著銀甲、戴著頭盔,騎著高頭大馬的將軍,他身材魁梧高大,身下的戰馬也比彆的馬兒強健。
陸沅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十分不好惹的氣場。
是個高手。
“知道了,三哥。”
陸沅笑著對荀煜說。
荀煜溫聲道:“聽說你成親了,還沒恭喜你。”
城樓內,禁衛軍肅清了街道,不允許任何人在官道上縱馬,可他們攔得住車馬,攔不住看熱鬨的百姓。
孟芊芊來得晚,早擠不進去了,為了防止刺客偷襲,商鋪的二樓也被禁衛軍接管了,連上屋頂都不行。
孟芊芊隻能站在人群後方,死死地盯著即將進入城門的大軍。
“來了來了!進城了!”
“白虎帥旗!相國的帥旗!”
人群裡騷動了起來,孟芊芊得了機會,擠到了前排。
誰料此時有個孩子摔倒了,眼看著就要被人群踩踏,孟芊芊忙退出人群,抱起孩子縱身落在了商鋪門口。
“嗚哇——”
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他爹聽到兒子的聲音,也從人群裡擠出來,滿頭大汗地向孟芊芊道了謝。
這麼一耽擱的功夫,她徹底擠不過去了,隻能聽到人群裡爆發出的陣陣呼喊相國的聲音。
當初陸沅回京,也沒這般陣仗呢。
看來相國在民間的聲望很高。
想想也是,陸沅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奸臣,就算在邊關打了勝仗,京城百姓也覺得他是搶了韓大將軍上陣殺敵的機會。
“荀公子!我見到荀公子了!”
“什麼?荀公子也回京了?”
“打了勝仗當然要回了!”
接下來,孟芊芊聽到了不少有關荀公子的熱議,雖說百姓們也提到了幾位相國身邊的將領,但荀公子的呼聲無疑是相國之外最高的。
“荀公子是誰?”
孟芊芊問了一旁的一位青年書生。
青年書生驚訝地看向孟芊芊道:“姑娘,你不是京城人嗎?”
孟芊芊道:“對,我外地的。”
青年書生上下打量了孟芊芊一番:“那也該聽說過荀公子啊,不過,我聽你聲音挺年輕的,或許那會兒你還小吧。九年前,年僅十八歲的荀公子高中狀元,彆說本朝了,便是曆朝曆代也沒出過十八歲的新科狀元,還是六元及第,這成就,前無古人,後也應當很難有來者了。”
孟芊芊點頭:“原來如此。”
青年書生提到荀公子,便誇得停不下來:“你可彆以為荀公子是個隻懂念書的書呆子,七年前,荀公子放棄京城的榮華富貴,毅然隨父西征,相國在前線打仗,他便在後方治理百姓,又是開墾荒地,又是引水修渠,還發明了不少有利農耕的工具。總之,他是個相當了不起的人!”
車輦上。
荀煜遞給陸沅一袋從西域帶回來的果乾:“我親手種的,怕放壞,讓人風乾了,嘗嘗味道如何。”
陸沅吃了一顆:“甜。”
荀煜拍了拍他肩膀:“聽說你在玉門關打了勝仗,三哥真為你高興,早知你由此才能,當年就該帶你一同西征,說不定能早早些平定西域!”
陸沅道:“險勝而已,差點兒回不來,聽聞此次平定西域,三哥也有獻計,倒是阿沅該恭喜三哥與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