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容的喪禮,很簡單。
沒有太過鋪張,也沒有請人來參加。
能來的,都是一些認識的朋友。
祁少瑾來了,沈美冰也來了。
夏紫木,喬沐風,顧宇軒也來了。
卻沒有見顧振宏和許文慧的身影,那兩個人,不來也好,免得媽媽在天之靈見到他們不開心。
顧若熙一身黑衣,站在媽媽的墓碑前,也是在她三歲之後,第一次來到自己親生母親的墓前。
楊舒容,楊舒萍,兩塊墓地緊鄰。
顧若熙的手裡捧著兩束白百合。
兩位媽媽是雙胞胎姐妹,都喜歡白百合。
一束給了親生媽媽,一束給了養母。
她沒有再掉一滴眼淚,即便眼角通紅,也乾澀的沒有任何一點潮濕。
小王子哭得很傷心,他這個年紀,已經懂得什麼叫死亡。
顧若熙心疼地向小王子伸伸手,小王子卻側開一步,直接躲到陸羿辰的身邊去了。
顧若熙心口一緊。
她真的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親生兒子跟她也生疏了。
微微抬起眼角,看向小王子身旁的陸羿辰。
他是來送小王子參加葬禮的。
他穿著一套黑色的西裝,黑色的襯衫,包裹他高頎的身材,筆直俊挺。整個人看上去雖然沉悶,卻又內斂穩重,足以讓多少女孩子看到都不願意彆開眼睛。
他一直都很沉默,沒有一句話,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顧若熙也隻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繼續看向兩位媽媽並排的墓碑。
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去在意,陸羿辰到底有沒有在心裡關心她。她的整顆心都在碎裂,被酸澀的情緒浸泡,不知多久才可以掙脫出來。
生命裡,生養自己的人,有多重要的份量,彆人的定義,她不知。
但,她清楚知道,媽媽的離世幾乎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氣。
放在黑色外套中的手,緊緊抓成拳頭。
心裡暗暗發誓。
媽媽,這個仇,我一定報。
喬輕雪和夏紫木都在悄悄掉眼淚,不敢在顧若熙的身邊發出任何哭聲。
她們紅腫著眼睛,看著沒有一滴眼淚掉下來的顧若熙,心下都惶惑得不安。
“顧顧……你,節哀……”喬輕雪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顧若熙了。
話音一落,喬輕雪的眼淚就又掉下來,她趕緊捂住嘴,不讓哭聲泄漏出來。
殷凱在喬輕雪的身側,拍了喬輕雪的肩膀一下,低聲說。
“節哀是最蹩腳的安慰,就不能說點彆的!”
“彆的說什麼?你教我啊!”喬輕雪都傷心難過死了,這個時候殷凱還跟她挑毛病。
喬輕雪捏著拳頭,就給了殷凱腰側一記。
“你這女人,不分場合就動手,真是。”殷凱咬牙。
在這麼多人麵前,又是這麼沉悶悲傷的氛圍下,被給一拳,殷凱覺得很沒有顏麵。
“就動手了,怎麼了!”
喬輕雪壓低聲音,斥向殷凱。
她擦乾眼淚,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殷凱,讓殷凱欲要衝口而出的反駁,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最後隻好連連點頭。
“好好好,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顧顧……”
夏紫木輕且沉的呼喚,傳入顧若熙的耳朵。
好像已經很久了,夏紫木沒有這麼語氣低緩地呼喚過她的名字了。
顧若熙恍從另外一個時空出來,目光迷頓地看著身側的夏紫木,空洞的漆黑瞳孔裡,沒有一點光亮。
“已經發生了,就試著接受吧。”夏紫木道。
顧若熙安靜地聽著這句話,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發生過的事,為什麼都要去接受?
實在接受不了,又該怎麼做?
她不出聲,也沒有過多的反應,讓大家都擔憂起來。
顧若熙偏頭看向跪在媽媽墓碑前,深深埋著頭,哭得肩膀顫顫,卻不發出聲音的哥哥。
田丁丁一直在哥哥身邊蹲著,安慰哥哥,哥哥還是哭。
顧若熙覺得自己的心,一定早就麻木了,居然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若陽哥哥,不要哭了,哭壞了身體,媽在天之靈也難安。”田丁丁安慰著。
顧若陽也不說話,頭依舊低低垂著。
“若陽哥哥……不要哭了,行嗎?”田丁丁也被渲染,聲音也有點哽咽了。
她用力拽顧若陽起來,卻怎麼都拽不動,顧若陽畢竟也是個身高很高的成年男人。
“你不要這樣子了好不好!你起來吧,你已經跪了兩個小時了!”田丁丁喊著,顧若陽依舊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