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什麼乾什麼,你就是這麼對待恩人的!”青年發出了憤怒的斥責,伴隨著陣陣吃痛聲,“波本,你小子彆太囂張了!”
波本依舊問:“雛河凪?”
“我現在是Greenhand。”青年動彈不得,隻能用勉強能活動的手指撓著他的手背,“放手!”
波本沒放,他在思考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思緒遊移時沒注意手下力道。
“降穀零,你給我放手!!!”
凶巴巴的,帶著明顯的怒氣,但實在沒什麼威懾力,反倒是話裡念出的名字起了作用。
背後的人卸下了力道,瀨尾澈也終於被鬆開了。
他整個人癱倒在沙發,也不管雅不雅觀了,趴在臟衣服堆裡聳著肩,骨骼的刺痛明顯,沒有脫臼是為數不多的好事。
波本蹲在沙發邊上:“怎麼回事?”
“沒弄清怎麼回事就動手是哪來的臭習慣!”
澈也雙手還是使不上力,側著臉想看著波本全力開罵,結果眼睛被頭發全擋住了。
波本這死小子也不搭手,隻把他擋眼的頭發撥開,彆在耳後,盯著他眼睛繼續問:“所以是怎麼回事?”
瀨尾澈也:“……你先把我拉起來。”
“你腿沒斷。”
“我腰不好趴著起不來不行嗎!”澈也怒氣加倍,“怎麼,係統也要鍛煉成大猩猩才算合格嗎!”
波本這才伸手拉住他胳膊,剛打算使力,瀨尾澈也又開始慘叫:“痛痛痛痛——!”
應該沒那麼痛才對,至少不會喊得像現在這樣堪稱撕心裂肺,痛苦萬分的程度。
“你好麻煩。”
波本沒辦法,隻能雙手插在他胳膊窩,把人撈起來,在沙發上放好。
澈也依舊使不上力,襯衣皺巴巴的,扣子要崩不崩,整個人亂七八糟的也沒法整理,晃著腦袋想把不聽話的頭發晃到臉頰兩邊。
波本摸出手機。
信號是正常的,但手機裡時刻運行的終端沒有任何反應。
“我勸你彆打電話。”澈也說,“不管你想打給誰都沒用,你現在是在逃亡路上膽戰心驚的設定。剛才的無理行為勉強能算符合人設,再亂來你至少得暈半小時。”
波本放下手機,再度和青年帶著怨氣的目光對視:“你可以開始解釋了。”
解釋這件事的前半段並不算複雜。
意識到不對之後,瀨尾澈也立刻開始在整個網絡搜索起與這趟列車有關的信息。
他的「視野」不斷延伸又延伸,無數權限在他麵前都隻算是虛掩著的門。
而他要做的隻是推開門,踏進去,蠻橫的翻箱倒櫃,尋找自己要找的東西。
這麼大的動作勢必會引來無數警覺,組織也必定會問起。如果這隻是一件波本自己能解決的小事,完全得不償失。
而澈也找到的東西證明了,自己的舉動完全是有必要的。
這是一起無差彆恐怖|襲擊。
列車上布滿了信號乾擾裝置,這注定了安裝在車上的東西不是遠程炸|彈——是定好時間的氣體密封裝置。
在列車按照原定時間駛入隧道,一片漆黑的環境下不會注意到無味氣體的泄露。而在列車離開隧道後,整個車廂的人都會陷入昏迷。
昏迷隻是第一階段,恐怖|襲擊當然不會隻為了迷暈人這麼簡單。
“一輛死亡列車直接衝向站台,這會成為近十年來影響力最壞的惡性|事件。”
從龐大的數據流中篩選出這些情報也不是簡單的事,至少對現在的瀨尾澈也而言算得上吃力。
在有了結論後,他立刻聯係上蘇格蘭,也不顧不上討論要怎麼解決了,得先處理被困在有毒氣體中的波本才行。
如果列車上的人都看過他的,那麼整輛車都能得救。
不幸的是,這是一輛典型的商務列車,發動異能後捕捉到的對象隻有波本一個。
於是,波本來到了瀨尾澈也所創造的世界中。
“你頂替掉的角色就是那個倒黴的甲方。”
澈也說,“為了給你解釋這件事,我也不得不來一趟。現在係統全麵下線,出去之後我還得收拾一堆爛攤子。你不覺得該狠狠道謝嗎嗎嗎嗎嗎嗎——你乾什麼?!”
波本掐著他的臉:“痛嗎?”
“廢話!”
“那應該不是我在做夢。”
“……”澈也很想直接一口咬爛他的手,生氣說,“那你不該掐自己嗎!掐我做什麼!”
“你……”波本虛著眼,又掐起來,“你有「身體」?”
這人不問怎麼有這麼超現實的能力,居然問他有沒有身體?
“沒身體也不妨礙我做事。”澈也說,“我會把搞出這件事的人全部填進金三角。”
“像他們在列車上安裝裝置那樣,從湄公河到梅塞河,隔幾米就填一個,人數不夠就填半個,0.4個,0.1個……再不夠的話還能繼續細分成碎片,金三角沒人在乎肥料來自哪隻動物。”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依舊,和那句「那不該掐自己」嗎沒什麼區彆,聽著像是賭氣,金色眼睛流露出的冷卻代表著不同的含義。
可能因為現在算得上可憐的模樣,在陰狠的話中還有些微妙的脆弱。
萊伊或許就是在儘量避免這種情況,這個狀態的「雛河凪」比組織任何人看起來都要極端。
不知為何,波本掐得更用力了,直到瀨尾澈也把注意力轉回這一惡行。
“你有完沒完?我生氣了啊!()”
我隻是沒看出來,你還是偏激正義人士?()”
澈也終於緩過來了,艱難抬起胳膊排掉波本的手:“我也沒看出來,你對我評價還挺高?哪來的正義人士,我隻是很討厭……”
“很討厭?”
瀨尾澈也冷笑一聲,聲音放低,像是在自言自語:“很討厭想救誰又無能為力的時候。”
波本聽清了,他喉結聳動,故作輕鬆道:“所以你就要把人分成碎片當肥料,說你偏激還真沒錯。”
“你不懂。”澈也搖搖頭,流露出些難過,“你知道嗎波本,我曾經有個小孩,超級可愛的小孩。”
“……你本事還挺大?”
“然後小孩沒了。”
“……”
“看你這副不著調的樣子就知道沒當過長輩。我給你說我還沒見過比那孩子更乖的小孩,不是那種會在列車上踢人座椅的狗崽子,超級有禮貌的——你什麼眼神?”
看人胡說八道的眼神。
“看吧,我都說了你不懂,不懂你就彆問。搞得我情緒怪低落的,我這叫PTSD知道嗎?不知道的話我給你科普一下。”
波本覺得自己不製止的話,這家夥真的會連續說上半小時的廢話。
同時,波本意識到了,其實這一大堆廢話都是在岔開話題——「你有身體」——他不想談這個。
“說重點。”波本說。
澈也哦了聲,挺起胸:“我本事確實挺大!”
波本又想掐他了。
瀨尾澈也預判了他的動作,靈敏的從沙發上蹦了下來,重新走到門口。
“情況你也清楚了,現在走個流程,完成劇情你才能出去。抓緊時間,你不想離開的時候突然出現在調查事故現場,和一群場勘麵麵相覷的吧?”
他想起什麼,露出一個壞心眼的笑,囂張極了。
“所以你現在應該被我扯得跌坐在地上,臉著地,然後昏迷,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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