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梁禾並沒有料想到此行的停留時間和將要發生的事。
村中有人家將刺繡物件外送糊口,劉阿婆手巧,於是便跟著這些人家做工,以此糊口。
她年歲大了,手腳慢,於是每每都是去得早回得晚,回來時還常常帶上未做完的活計繼續熬著燭火趕。
晚飯她是在做工的人家吃的,歸家時一如既往迎接她的是黑漆漆屋子。
那小兩口看來是走了,劉阿婆想。她走得很慢,月光淒清,院落外的樹投下一片陰影,她的身影便一半落在月色中,一半消融在陰影裡。
這裡又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屋中沒有多少擺件,缺了個角的桌上豎著麵銅鏡,歪歪曲曲地映出她布滿溝壑的臉。
劉阿婆顫顫巍巍地打開桌上落鎖的木匣子,老舊的匣中靜靜地躺著一隻玉鐲子,成色和樣式雖然一般,但光潔如新顯然是愛惜有加。
她手指輕輕地摩挲玉鐲。
窗欞外的風嗚咽著,銅鏡中的身影仿佛更加佝僂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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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娘子放心住,若有需要儘管來叫我。”錢嬸笑眯了眼,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道。
她眯成條縫的眼在麵前兩人身上打轉,這可是她的第一個客人,丹若節已過了一半,這兩口子沒準也是最後的客人了。
要是逮著機會,她可得坑…啊呸,小賺一筆。
回了崔娘子幾個問題,錢嬸就識趣兒地幫兩人闔上門,愉快地輕輕哼著小曲兒走了。
他夫君算是裡正遠房親戚,但基本上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了,沒能受到丁點兒照拂,他們便合計著將平日用不上的屋子給需要的人“借住”一二,他們收上幾個銅板。
這幾間屋子原是他們大房和二房還有兩個老人一塊住的,分家時二房被分出去了,於是在靠西一側的兩間屋子砌了矮牆做隔。
後來二房小子考取功名,帶著二老去城中住了。
二老一貫偏心二房,對他們則是這也不順眼那也不合心的,一放榜就立馬和他們翻了臉,頤指氣揚地收拾玩意跑路了。
他們乾脆把二房原本住的屋給外人住。
“什麼東西。”錢嬸沒忍住啐了口,一窩子都進城享福去了就留著他們在這兒。
“孩兒他媽回了,”李大脫著外衫,“那兩人安頓好了?”
錢嬸在榻邊坐下,她重重坐下,再有體重加持,讓榻疑似陷落了些,李大嘴角一抽,但也已習慣,說起了另一件事:“今兒個白天收到通知,讓每戶出個人手去幫著籌備祭祀。”
這是慣例了,每年都如此,錢嬸和李大輪著去,上年是李大去的,這次就該她去了,她撇撇嘴:“去了白乾活,要是有人替我去就好了。”
“想什麼呢……”李大話沒說完就被錢嬸驚呼打斷,她計上心頭,湊近了說:“那兩口子對這事兒不是很有興趣嗎,你說我們讓他們去怎麼樣?”
李大被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