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一關，保姆車裡的空間一下子逼仄窄小起來。
秦晏是被顧之念強行推上車的，進了門之後甚至沒資格選位置，隻能被迫窩在靠窗那一側的座椅上。他腰高腿長，這會兒乖乖坐在車裡顯得整個人都有點拘束，但也因此散去了不少周邊的冷淡氣，顯得平易近人了不少。
顧之念關了車門之後一轉頭，恰好看到他抬手將手掌墊在了車頂，以防她撞到頭，不經意低頭時和她視線一對，兩個人都是一愣。
秦晏率先反應過來，頓時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似的趕緊收了手，表情一下子就僵了不少，偏開頭不去看她。
顧之念卻沒挪開目光，笑眼彎彎地望著他，表情怎麼看怎麼彆有深意。
她給自己調整了一下坐姿，一點兒也不客氣地貼著秦晏坐下，笑眯眯地開口說：“秦晏小朋友好體貼呀。”
秦晏想說這隻是身體的本能習慣，但一低頭對上她一張笑臉，到了嘴邊的話又說不出口，隻能憋著氣咽下去。
她紅色的外套很寬大，之前站著的時候沒注意，這會兒秦晏才看到她裡麵穿的居然是緊身的襯衫配黑色包臀裙，裙長超短，掃一眼就好像能把一切都儘收眼底似的，底下是兩條被裹在絲襪裡若隱若現的修長的腿。他趕緊收了目光不敢多看，像要把前排的椅背盯出一個洞似的，皺皺眉換了個話題問：“你怎麼在這兒？”
顧之念把他剛剛的一係列反應都看在眼裡，心裡快笑死了，她之前怎麼沒發現秦晏這麼可愛？麵上卻裝作不高興地抿了抿嘴，斜他一眼道：“每次都這樣，你對我態度就不能好點兒？”
秦晏讓她一噎，沒接話。
他感覺他對顧之念的態度和彆人沒什麼區彆，之前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會兒被她挑明了講才意識到好像是有點。可這能怪他嗎？要不是她每次開口就讓人直冒火的話，他也不至於每次都要凶她。
秦晏偏頭想了一下，再開口的時候表情就緩和了不少，語氣也是輕輕的，問她：“這樣呢？能說了嗎？”
他真的很知道該怎麼利用自己的優勢來讓顧之念心軟，或者說，他很明白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任何人，這樣的天賦讓他在失去了曾經所有的依仗和人脈之後，仍然可以很好地適應娛樂圈的規則，在其中找到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顧之念抬手比了一個投降的手勢，眨眨眼睛道：“還能為什麼，因為我想你了呀？”
秦晏低頭古怪的看她一眼。
這話說出來騙騙小孩子還好，拿出來哄他未免顯得太不走心了一點。儘管她的表情看起來還挺誠懇的，但他自認還沒天真到會相信這樣張口就來的鬼話。
他勾勾唇笑了一下，連開口回答都省了。
顧之念也沒想過他會信，所以對這個結果也一點兒都不失望。她抬手指了一下車窗外，示意秦晏看剛剛他上過的那輛道具車，臉上的表情稍微嚴肅了一點兒，開口道：“那輛車有問題，具體的問題在哪兒我不清楚，你自己注意，不管誰來和你說什麼你都彆上。”
秦晏配合地做了一個驚訝的表情，看著卻連一點兒意外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笑著回視他。
顧之念一眼掃過他的氣定神閒，就立馬知道了今天這一出英雄救美估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的小男主壓根就不需要她跑來救，沒準她的自作主張還壞了他什麼計劃也說不定。
她一點兒也不心虛地輕哼了一聲，開口又補上下半句：“另外，小心點路文銘。”
這下秦晏倒是真的有點兒驚訝了，他低頭定定地看她一眼，挑挑眉問：“你懷疑路文銘？”
顧之念剜他一眼，不承認也不否認，隻道：“懷疑又不要錢，我想懷疑他不行？”
秦晏有點想笑，作為顧氏的掌權人，天晟娛樂的CEO，全場找遍也找不出第二個和她一樣有錢的人，她卻錢長錢短張口就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把這東西看得有多重。
他偏頭想了想，壓了壓嘴角的笑意，稍稍停頓之後便開口問道：“你不是挺喜歡他的麼？”
秦晏和路文銘同一個劇組那麼多天，摸清楚了自己和路文銘那些過往顧之念也不意外。她彎彎眼回了他一個笑，收起了剛剛所有的情緒，掛起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開口答道：“此一時彼一時嘛，喜歡過還不讓人不喜歡了不成？”
秦晏頓時沒忍住笑了，幾乎沒怎麼猶豫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不及指甲蓋大小的微型攝像頭，抬手遞到她麵前讓她能看清楚。
顧之念配合地低了眼去看，上麵有一點兒微弱得肉眼難以捕捉的紅光，顯然正在工作狀態。秦晏用另一隻手衝她晃了晃手機，沒什麼情緒地道：“音頻影像一式四份，你想看或者聽哪一份？”
這是向她證實了路文銘的所作所為，順帶還交代了他對這些事了如指掌，壓根用不著她來替他操心。
顧之念抬頭看向他，就見他神色鎮定而平靜，仿佛這隻是一件再普通而微小的事，甚至都不足以讓他有絲毫的自得。
她在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秦晏確實非常有做一個合格反派的潛質，有天賦得讓她都忍不住有點心動了。
秦晏也沒多說，隻是把攝像頭放進了她手心裡，微笑著道：“你過來了也好，省得我還得讓祝蓁跑一趟。東西給你，怎麼處理看顧總的安排。”
句末一頓，輕輕笑了笑，像是調侃似的道：“不過畢竟事關跟過你一場的小明星，顧總喜歡的話扣下來也行，畢竟我無所謂。”
無所謂？無所謂才怪。誰都沒她清楚這個人的小心眼和睚眥必報，路文銘今天好死不死算計到他頭上，就算今天他因著她的偏袒退步了，遲早也會在彆的地方變本加厲的找回來。
顧之念眼睛裡含著一點兒熹微的笑影，笑著對上他的視線：“你也說了左右不過是個小明星，我貪他的色他貪我的錢，公平交易誰也不吃虧，談喜歡是不是廉價了點？”
她說得毫無掩飾，甚至都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讓秦晏詫異之餘不由有點懷疑之前關於她和路文銘那些傳聞的真實性。
他低頭笑了笑，不帶什麼情緒地說：“顧總，我也隻是個小明星啊。”
顧之念回過頭好笑地看他一眼：“你再說一遍？”
秦晏笑而不語。
話題都進行到了這裡，再不把它好好接下去的話顧之念也就該對不起自己這些年拿過的積分了。
她兩手在大腿上輕輕一疊，含笑看向秦晏，開口道：“秦晏，你知道我為什麼寧願和一個分明不愛我的小明星在一起，也要堅持和你退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