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他向來覺淺,離開秦家之後更甚。藝人長期高強度的工作和紊亂的作息讓睡眠都變成一種負擔,他在劇組的時候時常不過才剛剛醞釀起一點兒睡意,就因為時間原因不得不起床繼續拍戲。
這是他近兩個月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整夜無夢。
他醒過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晨,天光大亮,清晨時軟白的光從窗簾的縫隙裡滲透進來,在地毯上拉扯出一道狹長的光。
秦晏在這光裡醒過來,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兒沒動彈。
充足的睡眠讓他渾身舒泰,連續困擾他很多天的頭疼也徹底消退,舒服得讓人隻想窩在原地躺個一整天都不動彈。更何況他坐的位置周圍總似有似無的帶著一點兒淡香,乍聞時又冷又涼,有點兒像雪鬆,沒多久又迅速的軟化下來,變成一種很溫和的甜香,圍繞在他的鼻尖繚繞不去。
他眯著眼睛緩了一會兒,恍然覺得這個味道像是他之前在顧之念身上嗅過的味道,若即若離,若隱若現,像她的人。
這個名字讓他陡然清醒,方才的一些慵懶困意一下子都消失殆儘,再睜開眼時瞳孔裡已經是一片清明。
屋裡沒人,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他一個。秦晏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起身收拾了一下客廳,剛準備去洗手間洗漱,抬起的腿卻猛地頓了一下,又重新倒回了沙發旁,從茶幾上一個果盤底下撕下來一張不到掌心大的便簽。
——“我先走了,早飯記得吃,彆熬夜,工作加油,記得想我!”
字體遒勁利落,一大串的話擠在那麼小的便簽紙上卻無端顯得有些委屈。紙上沒有落款,但是誰留下來的一目了然,都不用他多猜。
秦晏看完之後把便簽折疊起來,放進了襯衫的口袋裡,這才撩著拖鞋去洗漱。
洗手台上落了一支口紅,純黑的外殼扔在雪白的洗手台上突兀得讓人根本沒法忽視,他旋開看了一眼,正紅色,具體的色號他看不出來,但很顯然是用過的,最頂端有一點點摩拭過的痕跡。
秦晏無端想起了之前顧之念在劇組時向他回頭時的那一雙唇,腦子裡突然就全是她勾唇衝他笑的樣子,殷紅的嘴唇像抹了血,弧度優雅漂亮,隻是遠遠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想抓住她用力的親上去,吻花她的口紅。
他被自己這些突如其來的幻想搞得臉上燙得要命,忍不住皺著眉低頭往臉上潑了好幾撥冷水。
他帶著滿臉的水無意中抬頭看向鏡子,這才發現鏡子裡的人嘴角有笑,一點兒細微的弧度怎麼壓也壓不下去,整張臉上都寫滿了顯而易見的愉悅。
他眼神複雜地盯著自己的臉看了一會兒,最後有點無奈的歎了口氣,徹底放任似的輕輕笑出了聲。
* * *
顧之念收到提示音的時候正在例行開會,首座下坐了黑壓壓一大片的部門主管,正在向她彙報上月的公司情況,一聲清晰的“叮”在彙報聲裡清晰地響起來,隨後緊跟著就響起了熟悉的播報音:“男主秦晏,好感度+5。”
她一點兒也不意外地彎了彎眼,手指若有若無地在文件上輕點了幾下,眼睛裡全是笑意。
係統簡直歎為觀止。
今早宿主比平時提早了將近兩個小時就起床的時候它還詫異於宿主的敬業,結果就發現顧之念不僅沒有按它所想的迅速出門上班,反而連睡衣都沒有換,補了個香水之後就跑到了客廳,小心地鑽進還在沙發上熟睡的秦晏懷裡滾了兩圈,然後直接走進了離客廳最近的一間洗手間洗漱更衣,化好妝之後隨手把口紅扔在了洗手台上,又起身回客廳寫了張便簽,貼在果盤底下,這才心滿意足地熄了沙發旁的安神香,拿上了車鑰匙出門。
它忍不住開口道:“宿主您早就算好了秦晏的反應吧,您噴香水落口紅都是為了勾引他讓他不得不一起來就想起您而已。”宿主真的好心機。
顧之念嘴角一揚:“這能叫勾引嗎?這叫做攻略男主的必要戰略好不好,小孩子不要亂插嘴!”
再說了,她長的這麼好看,秦晏喜歡她一大早想起她不是天經地義?
係統想了想之後又道:“那您為什麼要把便簽貼在果盤底下?他要是直接出門了的話不就沒看見嗎?”
“這叫做口是心非懂不懂,霸總式關心才有萌點。”顧之念翻了翻眼皮,給了它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
這些小動作她都能做,卻不能做得太過火,秦晏何等聰明的人,一旦她過了界他立馬就能察覺到不對勁,然後迅速的退回安全距離。
就像她今天可以給他寫便簽,卻不能大咧咧地直接擺在茶幾上讓他看到,而是要讓他自己無意中發現。
係統無言以對。
顧之念還在笑眯眯地和它聊天,擺在手邊上的手機卻陡然震了一下,隨即屏幕就迅速的亮了起來。
她開會時習慣開消息免打擾,隻有一個人是她的特彆關心,在這種時候還有資格成為打擾她工作的分心源。
垂眼一看,屏幕上亮著的備注姓名果然是“小明星”。
顧之念立刻從討論裡抽身,也不管下首一大群主管們隱晦的詫異目光,抬手比了一個會議暫停的手勢,直接公然劃開了手機開始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