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她滿樓紅袖招(十九)(1 / 2)

滿廳一時寂靜。

眾人望著那穿了兩個孔的棋盤說不出話。

這會兒那局解沒解根本就不重要了, 僅憑著一顆棋子便可隨手將半指厚的木質棋盤射出兩個孔,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力度與何等精準的控製力?

他們顧氏一門的人都是怪物麼?!

半晌, 人群之中才有一位小姐蹭地站了起來, 臉色難看地道:“不可能!你……你這明明就是胡來, 一次落子哪裡能落兩顆不成?這怎可算數!”

眾人眼睛一眨,也回過味來了。

他們方才確實是被顧之念這一手唬住了,但是這位小姐說的才是事實, 儘管顧之念剛才的一出花架子漂亮得不行, 那也是違背棋本身規則的, 哪裡算得了數?

顧之念也沒打算否認這一點, 反而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她確實違規,但卻也算不上違規。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解釋點什麼,那起初一眼就看出了棋局已破的小公子便搖了搖頭, 滿臉認真地否認道:“不, 算數的。”

“楚小姐你看,她這二子下的位置刁鑽, 恰好落在睜眼。即使你按照規則撤去一子,但卻沒法再吃她半子,無論你接下來的一步棋走在哪裡, 她這第二字照樣可落……這局,還是破了的。”

那被稱作楚小姐的姑娘啞口無言,臉色忽青忽白,半晌沒有接話。

她棋藝精妙,被他此時一點撥, 自然也是看出來了這局勢,卻怎麼也不甘心。

個股智能聽了兩耳朵她身邊的其他小姐對她的安慰,才曉得這棋局便是這位楚小姐前年留下的,曆時兩年無人可破,在這兒足足掛滿了兩個多年頭。

此局一日不破,她在棋藝一道上的魁首之位便一日無人可以動搖,才女之名自然也不會旁落。

這些名頭乍聽都是些虛的,但對各家小姐來說既可攀比,又可以在說親時自抬身價,何樂而不為?

楚小姐這兩年剛好是談婚論嫁的年紀,向來誌得意滿,今日卻被一個名不見經處的邊疆小姐以這種方式破了局落了麵子,讓她怎麼受得了?

顧之念聽完前因後果,沒什麼情緒的垂了垂眼,低眉喝了口茶,隨手把手裡的彈弓擱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她早就過了和小姑娘攀比的年紀,這會兒也就閉嘴不再去刺激這位楚小姐了。

一眼看穿她想法的係統無語望天。

……早就過了和小姑娘攀比的年紀?

也虧了宿主說得出口!她明明最大的愛好就是攀比!

顧之念翻了翻白眼,一臉無辜地在旁邊當她的花瓶。

方才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子驚人,淩厲破空,讓場上的氣氛半天都沒有緩過來,無端的顯出了幾分殺伐果斷的凝重。

幾座長亭之間的屏風被顧之念卸去了一半,此時男客和女客的兩邊亭子幾乎能夠彼此相望,她抬手拉弓的那一幕自然也有不少公子看見,此時便不可避免地有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顧之念身上,眸中或是深思或是興味,儘數似有似無地將她通身上下掃了個遍,最後落在她遮了半副容像的臉上。

顧之念早就已經習慣了萬眾矚目,對這些目光一概不痛不癢,自然也就不會放在心上。

坐在屏風那一側的秦晏卻稍稍眯了眯眼,修長的二指滴溜溜的把玩起了手中的茶杯,眼中情緒儘數藏在了兩片微闔的眼睫之間,看不分明。

而場中還有另一個人比他還要不爽。

秦久久左右一望,見一種小姐居然就這麼偃旗息鼓了,滿眼忌憚的望向了顧之念,卻不敢再輕舉妄動,頓時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就少了兩分甜意。

笑話,她們之中大多都是參加過三年前顧家那僅有的一場及笄禮的,那一日便出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顧小將軍一箭驚魂,誰的麵子也不給的當場趕客,今日又迎麵撞上一位如出一轍的顧小姐,她們摸不清這人的底細,若是她同顧之楓有什麼關係怎麼辦?

顧之念此時官居正一品,雖然掛的是個閒職,卻也是年輕一輩裡首屈一指的顯赫風光,在場的閨秀們超過半數都想和這位小將軍扯上點什麼關係,誰願意莫名其妙地就觸了他的黴頭?

哪怕隻是個可能性也不行。

秦久久等了半晌見無人動,一雙手悄悄絞緊了手中捏著的帕子,終究不甘心這事兒就這麼翻了篇,又讓顧之念搶儘了她的風頭,便隻能自顧自起了身,朝著場中的顧之念彎眉笑了一下,小聲道:

“顧小姐的棋藝果然精湛。隻是方才顧小姐說……擅長的東西多得是,那久久便鬥膽再問一句,顧小姐還有什麼拿手的,可否讓久久開開眼界?”

向來不聲不響隻喜歡在背後煽風點火的秦久久都出了頭,頓時讓不少人有點兒詫異地望她一眼。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這會兒也都回過味來了,這所謂的顧小姐一入場秦久久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這是多大仇?

然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們樂得看熱鬨。

顧之念便笑了一下,下巴輕輕揚了揚,笑道:“秦小姐想看點兒什麼?”

說著嗓音一低,冷冷又接道:“是打靶射鏢,還是舞刀弄槍?”

秦久久臉色一白,忍不住將手裡的絲帕捏得更緊了,卻狠狠咬了一下後牙槽,弱柳扶風地苦笑了一下,溫溫弱弱地強笑了一下,道:“顧小姐出身將門,這些久久自然是比不來的。”

眾人的目光便似有似無地在顧之念身上戳了一下。

秦久久看著就是柔弱可欺的一個嬌小姐,顧之念提出來這些不是欺負人?

顧之念彎了彎嘴角:“不是你說的隨我提?我說了你又不應,反倒是顯得我咄咄逼人,你到底想怎樣?”

秦久久狀似為難地左右看了一圈,目光在長亭外浮在水麵上的兩個小圓台上一落,輕聲道:“久久不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比武怕是不能讓顧小姐儘興,便隻好取一個諧音,陪顧小姐比一場舞,可好?”

她抬手指了指那兩個小圓台,溫聲道:“便在此處,以水麵為台,以風聲為樂,為今日的賞花宴添個彩頭,輸贏不論,顧小姐覺得如何?”

眾人追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詫異地一挑眉。

那兩個小圓台是修築長亭時作為裝飾添上去的,被刻意雕琢成了兩個蓮蓬的形狀,一眼看過去同碧水融為一體,倒是雅致漂亮得很。

隻是這東西看著賞心悅目,實則每一個都不過巴掌大小,若是真要在上頭跳舞,那恐怕是一個不慎便直接落了水,麵子裡子都要丟個乾乾淨淨。

一旁同秦久久交好的小姐頓時皺了皺眉,抬手拽了拽她的袖子,不渝道:“久久你何苦如此?你素來不是爭強好勝的人,今日讓一讓她又如何?我可記得久久你向來畏水,若是不小心掉下去了該怎麼辦!”

秦久久咬著嘴唇感激地笑了一下,輕聲細語道:“顧小姐遠道而來,同家中母親有些許交情,我出門前母親特意叮囑了我要好好與她相處的,今日我既然邀她過來,自然不能讓她無趣地敗興而歸。好姐姐,你便不要擔心我了,我定會小心一點兒的。”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卻也足夠在場的大半人聽歌一清二楚。

那位同她說話的小姐無奈地鬆了手,目光卻滿是不滿地瞪了一眼顧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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