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繞得很遠,夜行三百裡之路,在一片茂密的山林內停下,他之所以停下,是因為感受到兩道元嬰氣息,其中一人的氣息他之前感受過。
左一劍!
滄湖劍癡,當初在玄穀附近悟劍,被顧安以飛葉劍仙的身份擊傷,之後顧安就隻在姬家府邸見過他。
顧安已經將氣息壓製到最低,不怕被元嬰境發現。
數裡之外,山林上空,一身藍衣的左一劍淩空而立,身旁懸浮著五把寶劍,環繞他的周身,儘顯劍修氣度。
與他對峙的是一名身穿寬大黑袍的男子,身軀魁梧,手持一柄長杖,濃眉豹眼,臉龐方正威嚴,一身黑袍劇烈鼓動,那股壓倒一切的霸道氣勢令下方的樹林往旁邊傾倒。
“左一劍,你不好好待在內門看書,非要來阻我?”黑袍男子寒聲問道。
左一劍麵無表情,道:“陳玄進,你身為外門大長老,修煉魔功,殘害同門,不是我阻你,是你多行不義,我代天來收你。”
陳玄進聞言,不由大笑,笑得輕蔑。
“你難道不清楚我是為誰做事?”陳玄進冷哼道,他跟著將手中的長杖一杵,杖底迸發出一圈圈紫光,凝聚出紫色符文,形成複雜而玄奇的陣法,直徑超過百丈。
當陣法邊緣快要觸及左一劍時,被無形劍意擋下來,從高空看去,這片紫光陣法的邊緣仿佛缺了一塊。
“我自然知道,我對付不了他,但可以對付你,殺了你,就算下一任外門大長老依舊行惡事,至少這段時間內,我能庇護外門弟子。”
左一劍麵無表情的說道,周身的五把寶劍同時出鞘,劍光閃耀夜空。
“你想殺我?”
陳玄進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他的麵容變得猙獰,他的氣勢陡然爆發,狂風乍起,方圓十裡內的樹林劇烈搖動。
左一劍臉色微變,眼睛不由眯起。
“元嬰境一層的你殺得了元嬰境九層的我?左一劍,你以為你有你師父當靠山,我就不敢殺你?”
“你既然走權力這條路,不和光同塵,你本身就是一個錯誤,救一些資質平庸的外門弟子,和拯救整個太蒼皇朝相比,孰輕孰重,你若不明白,那你白活了!”
陳玄進傲然而立,霸道氣勢擠壓著左一劍的劍影,令他的五把寶劍都在震顫。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要麼回去捧著你的封神演義看,要麼死。”陳玄進手中的長杖湧出滾滾魔氣,竟凝聚成一條龐大黑龍盤踞於他周身。
左一劍深吸一口氣,道:“既然你提到封神演義,那你可知誅仙劍陣?”
誅仙劍陣!
陳玄進動容,眼中流露出驚愕之色。
遠方正在偷偷關注的顧安也為之動容。
“一氣三清勢更奇,壺中妙法貫須彌……”
左一劍念叨著,他周身的寶劍劇顫,迅速分散開來,列陣煞氣衝天而起。
待在樹下的顧安驚呆了。
看書還能看出道法來?
他難道是天才?
陳玄進也被嚇到,當即施法進攻。
大戰一觸即發!
天搖地動,山林傾倒。
顧安站在樹下,巋然不動,他的雙瞳閃爍著劍光,緊緊盯著左一劍的身影。
十息之後。
戰鬥結束。
顧安鬆了一口氣。
嚇老子一跳!
顧安還真以為左一劍從封神演義裡悟出誅仙劍陣來。
若是如此,豈不是說明封神演義是真的,那還了得!
左一劍用的是自創劍法,確實強大,竟能與元嬰境九層的大修士抗衡,但沒有撐太久。
夜空殘雲分散,山川樹林化為荒蕪,塵土飛揚而上。
陳玄進懸浮在空中,大口喘氣,臉上滿是心有餘悸的神色,他的目光俯視下方的滾滾塵土。
他能感覺到左一劍還未死,他緊皺眉頭,很是糾結。
雖然很想殺左一劍,可理智告訴他,誅殺左一劍怕是會惹來麻煩。
他雖是元嬰境,但在太玄門,仍是一枚棋子。
就在這時,一道破空聲傳來,驚得陳玄進瞥眼看去,瞳孔驟然放大。
一道寒光從天邊疾馳而來,沿途衝散塵土,卷起無數樹葉,宛若一把劃破歲月的寒劍來襲。
躺在廢墟中的左一劍感受到什麼,下意識睜眼,上方的塵土猛地被卷散,夜空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漆黑之中有一道亮光,是那麼的璀璨。
“是他……”
左一劍瞪大眼睛,目睹那片繚繞著劍氣的樹葉擊穿陳玄進的胸膛,血灑夜穹。
這一刻,左一劍方才明白。
當初飛葉劍仙並非是惡意傷他,而是在指點他,否則他豈能活下來?
如今飛葉劍仙出手救他,令他驚喜又慚愧。
這位前輩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