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殷九弱定定回望扶清。
“在臨月居。”
出乎意料,扶清讓弟子打開山門,迎阿引進入滄瀾宗。
青丘九尾狐族與滄瀾宗交好,她不能因為一己之私,破壞兩者的友好關係。
“阿寶,跟上,”阿引興高采烈地跟著神情冷淡的扶清身後,毛茸茸的獅鷲也顯得十分開心,變成一隻小白團蹦蹦跳跳的,還跳上殷九弱的肩頭,很是親昵。
“阿寶很少跟人這麼親近的,”邊往鶴雪峰行去,阿引邊跟殷九弱聊天,“應該是你的本命獸很招它喜歡。”
“本命獸,”殷九弱被阿引的話題跳躍度逗笑,“但是我沒有。”
“嘖嘖,你年紀還小,長大就有了,不用擔心,”阿引神神秘秘地笑,“六界眾生除了神族沒有本命獸,其他生靈都有的,你放心吧。”
“為何神族沒有?”殷九弱好奇地問,漆黑眼底泛起一絲光亮。
扶清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手心攥緊些許。
阿引瞥了一眼神情陰鬱的扶清,繼續燦爛地笑說:
“因為神族講究清靜無為,大愛無情,所以不需要本命獸的陪伴。要我說,都是**子,沒有情怎麼可能懂情,不懂情如何談無情。”
在一旁默默引路的弟子不服氣地說道:
“非也非也,無情並非不懂情,而是對萬物有情似無情,阿引姑娘還需要多多參悟。”
阿引翻了個白眼,並不想跟滄瀾宗的弟子進行無聊的辯論。
她們九尾狐是神族旁支,能不知道整個神族都是什麼爛德性嘛。
到了鶴雪峰的梅花林裡,扶清將阿引帶到臨月居的庭院中,靈氣化天隔絕風雪。
“阿引姑娘在此稍後,本尊親自下廚。”
“不必了勞煩長梵道尊了,我剛好正在苦練廚藝,就讓我給九弱做飯吧。”
扶清拂去袖袍上的雪片,溫言道:
“遠來是客,斷沒有讓你下廚的待客之道。”
話落,女人便要將殷九弱推進房間裡,卻被阿引的聲音打斷。
“道尊,你去做飯,我和九弱敘敘舊就好。這是滄瀾宗裡,總不用擔心我能帶走她吧。”
紅衣姑娘目光灼灼地看著扶清。
“自然,你們在庭院賞雪,本尊讓仙鶴童子奉茶,”扶清眸光平靜,握著輪椅的指.尖用力,久久沒有放開。
“道尊,”阿引歪著頭發問,“你還不走嗎?”
終於,扶清鬆了手緩緩離開,修.長曼妙的身姿儀態萬千。
“你這個師尊真有意思,”阿引勾著唇媚笑,“初次見麵就趕著給我做飯,好像你吃一口我做的飯會怎麼樣似的。”
殷九弱坐在白玉石桌前,眼眸襲上一層陰霾,並未對扶清的行事多做評價。
不知其目的,分不了真假時,最好的方法就是無視。
“你一個人過來,不危險嗎?”
“有阿寶陪我啊,”阿引指了指正撲騰小火的阿寶,“而且凡世的修仙界,跟我們青丘的關係都很好,不會輕易得罪我的。”
“這樣啊,”殷九弱懨懨地笑了笑。
見對方這副頹喪的模樣,阿引搖搖頭,安慰道:
“你家裡一切都好,三位叔叔說你安心待在這裡,不要忘記修煉就好,而且要記住那不過是劫而已。”
察覺到阿引話裡的刻意,殷九弱忖度片刻,首先三位叔叔絕不可能願意她待在扶清身邊,強調莫要忘記修煉。
難道說修煉有助於逃脫嗎?
但扶清的修為並非一朝一夕可以超越……
似乎看出了殷九弱的疑問,阿引笑著說:
“你的叔叔提醒說,讓你多看看有關上古奇火的書就懂了。”
“好,多謝幫助,”殷九弱下意識看了看阿引手邊的竹簡文書。
“看什麼?這可是真材實料,當初你出生的時候,我已經快三千歲了,還給你換過尿布呢。”
阿引侃侃而談,殷九弱認真聽著,聽到尿布的時候,露出明顯不相信的表情。
“誒,你可彆不相信,”阿引看見扶清端著飯菜出我們兩個長得很有妻妻相,就等著喝我們的喜酒。”
扶清將清淡的膳食擺上石桌,後有仙鶴童子奉上寧神安眠的靈草飲。
阿引靠著軟墊,繼續回憶,“你可能不記得了,你才一點點大的時候,就纏著要我抱你,我還哄過你睡午覺。”
“小九,先喝一點茶水。”
順勢接過扶清遞給殷九弱的茶水,再一飲而儘,阿引爽朗地誇讚道:
“長梵道尊,你的手藝不錯嘛,還以為這等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根本不屑於洗手做羹湯。”
阿引一點也不客氣,跟扶清道了聲謝,動起筷子來,先喝了一碗蓮子百合湯,就看見殷九弱一動不動地坐著,並沒有要吃的意思。
此時,扶清已經新取了乾淨的瓷勺,舀了一勺靈藥湯,吹涼後喂給殷九弱。
殷九弱偏過頭,避開勺子。
“道尊,小九要和我過二人世界,”阿引看出殷九弱全身上下十足的抗拒,故意陰陽怪氣,“您就不要在一旁打擾我們敘舊了吧。”
她親親熱熱坐到殷九弱旁邊,夾起一塊白玉豆腐要喂給殷九弱,“慢點吃。”
豈料,殷九弱同樣彆過臉去,似乎也是在推拒,“我不想吃這些。”
扶清在心底歎息一聲,溫言軟語道:“小九,你想吃什麼,我再給你做。”
“不是你做的就行,”殷九弱神色自若。”
“哎喲,那真是有點麻煩了,”阿引故作苦惱地想了一會兒,突然跑去阿寶身邊,拿出一個青色的包袱,“我這兒有昨天我做的青丘特產紫薯椰子膏,嘗嘗看?”
扶清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兩人,見殷九弱說了聲“好”,頓時庭院裡的風雪頓時變得更大,風聲蕭瑟。
淺紫色的糕點,由阿引
用竹筷夾起,慢慢送入殷九弱口中,她們邊吃邊聊,不一會兒吃完了糕點。
桌上的飯菜沒有人再動過一次。
設下無法離開的禁製,扶清察覺到心口湧動的暗流,她回到房裡,本想撫琴壓製,卻沒了任何興致,獨坐在書桌旁翻閱古籍。
然而,靈海裡想要立刻將殷九弱圈.禁在自己身側的妄念,越發潮起,難以克製。
輪椅滾動的聲音響起,殷九弱在門口發問:
“可以把我要送給阿引的簪花還給我嗎?”
“簪花嗎?”扶清從書籍中抬眸,像一尊毫無情緒的冰冷白瓷。
“嗯,那根連理枝簪花。”殷九弱指了指自己已經掛在腰間的暖玉,那裡本來懸著翡色碧玉玨——
扶清之前為她沐浴後便係上了。
“這是阿引送給我的,我想我應該要回禮才好。”
女人眸光浮動著幽幽瑰色,極力壓抑著什麼,她從儲物袋裡將簪花遞給殷九弱,溫柔囑咐道,“小九,你如今有了更多交好的朋友,本尊很欣慰,將連理枝簪花給她,你們便不必再相見。”
她刻意在朋友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霜華漫天的庭院裡,阿引饒有興致地看向扶清。
據傳這位道尊光風霽月不染塵,修的是萬物如一,天地共生的無情之道,對萬物一視同仁,都是天道輪回中所生之物。
人、妖、魔,與一花一草並無太大不同。
今日得見,這人的確和傳聞中一樣如玉潔淨,隻是冷玉易碎,越是清規束縛,越是戒律隱忍,似乎越容易徘徊在崩潰瘋魔的邊緣。
“長梵道尊,我和九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