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吹,衛峻風就被嚇了一跳:“靠!你頭上有虱子!!”
夏芒手足無措:“什麼是虱子?”
衛峻風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瞪著他。
夏芒瑟縮著,等待發落,一副可憐小狗的模樣。
衛峻風歎了口氣。
……
衛峻風跑去問他外公要錢。
衛峻風張口就說:“我要花錢給夏芒剪頭發、買衣服、買藥,外公,你給我個五百塊吧。”
外公說:“你爸媽不讓我給你錢。你想要錢的話,拿勞動來換。你幫我摘乾活兒,我也不嫌棄你是小孩,按照短工的價格給你錢,但你要是偷懶的話,我是會扣你錢的。你給我乾一個月,我給你五百塊。你答應的話,我可以預支工資給你。還要嗎?”
衛峻風的臉瞬間變臭。
但,夏芒就在邊上眼巴巴地望著他。
衛峻風的男子漢氣概湧上心頭,沒臉撒潑耍賴,咬牙答應下來:“行!”
夏芒也跟在他的邊上,光著腳,跟他一起去田裡乾活兒。
每次衛峻風想要叫苦,一看瘦伶伶的夏芒都沒有說累,手腳還比他勤快,他就把抱怨吞回去,加倍努力乾活兒。
他長得這麼高大壯實,總不能輸給豆芽菜一樣的夏芒吧?!
這樣,辛辛苦苦乾了一個月,衛峻風一共賺到了五百塊,他高興壞了。
其實以前他都不把這點零花錢放在心上,這次不一樣,是他做工賺來的,都是血汗錢呀!
夏芒也賺到了三百塊,他讓夏芒收起來。
衛峻風一結到工資,就拉著夏芒準備去最近的縣城集市買衣服買鞋子,不用大人送,他們自己搭每日四班的鄉間巴士去。
臨走前,外公笑眯眯地叮囑:“夏芒肚子那麼大,估計是有蛔蟲,你帶他去衛生院看看,給他買點打蟲藥。”
衛峻風舉一反三,不光買了打蟲藥,還買了維生素,醫生說夏芒什麼都缺,他全買了,還購置了一些日常可能用到的藥品。
衛峻風的五百塊花得一分不剩,都給夏芒用了。
夏芒拽著他的三百塊錢,鈔票被他手心的汗都弄濕了,他不知道怎麼花,往衛峻風的手裡塞:“給你,給你。”
衛峻風怎麼會要?說:“你自己收著啊,你沒有錢的話,等我回去以後,你怎麼買郵票給我寄信啊?”
寄信?對,還能寄信!
原來不是暑假過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聯係了。
夏芒點點頭:“給你寄信。”又沮喪地說:“我不會寫字。”
衛峻風咧嘴一笑,摸摸他的腦袋,說:“你今年才上學,到時候你就會了。在村裡小學要好好學習,學寫字。”
他摸到夏芒的頭發,這孩子不光被打,連頭發都被那些欺負人的小孩剪得參差不齊,他還要帶夏芒在縣城裡修好頭發。
夏芒攥著拳頭,悶聲用力點頭,仰頭看著他,就好像在看神明。
即使他現在被剪壞了頭發,臉上還有擦傷,身體也營養不良,但稍微洗乾淨以後就能看出來他是個美人坯子。
一雙眼睛尤其漂亮,眼睛是大大的杏眼,睫毛潤澤濃長,眼珠子是偏淺的琥珀色,像是浸在一泓清泉中的寶石,水汪汪,亮晶晶,清澈透明。
從此,夏芒煥然一新。
衛峻風每天帶著夏芒玩,給夏芒家打掃房屋,買了糧食囤滿夠吃一年半載的,還從外公家偷菜、偷肉、偷雞蛋、偷果子給夏芒家裡送。
啊,不,不能說是偷。自己家的東西,怎麼能說是偷呢?
一個暑假下來,衛峻風還覺得自己做得不夠。
臨走前,夏芒哭著鼻子送他,他摸摸夏芒的頭,自認為很是穩重可靠地說:“我也要回去上學了。你在村子裡也要講衛生,我都教你過了,不要偷懶。今年上學以後要好好學寫字,給我寫信。我把我的地址留給你。”
之前衛峻風翹的課就是書法課,但好歹上過幾節,他為了不丟人,努力把字儘量寫得好看些。
夏芒還不識字,把他這張從草稿本上隨便撕下來寫地址的紙珍而重之地放好,含淚頷首:“嗯,我、我一定好好讀書,好好學寫字。”
三個月後,衛峻風就收到了夏芒寄來的第一封信。
信紙是普通的白底紅線信紙,字是用鉛筆寫的,一個字都沒有寫錯,字跡雖稚嫩卻很端正認真。
衛峻風震驚了,他看看自己作業本上那狗爬字,再想想自己那令人發指的語文成績。
他無語住了。
他痛定思痛。
他轉頭找媽媽給他把書法班重新報上。
媽媽陰陽怪氣地問:“哦?怎麼突然又想學好了?”
衛峻風嘴硬地說:“我想學好還不行嗎?你彆問了,給我報書法班就行!”
媽媽不給他留麵子:“是因為那個給你寫信的小朋友吧?你在鄉下交的好朋友?我看到信封上的字了,比你寫得端正。”
衛峻風惱羞成怒。
夏芒在信裡問:【峻風哥哥,明年你還會來看我嗎?】
衛峻風回:【當然會去。不見不散。】
衛峻風言而有信,每年夏天都會去看夏芒。
不知為何,他沒有把夏芒告訴他在城市這邊的朋友們。
出於一點微妙的獨占欲。
轉眼多年過去。
衛峻風17歲了,今年要升高三。
夏芒15歲,剛結束了中考。
每年,衛峻風都會不遠千裡地去找夏芒過暑假,不一定能待滿整個暑假,但起碼能待個十天半個月。
臨近衛峻風來村子裡看他的約定日子了,夏芒提前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暑假的第三天。
一如既往地燥熱,正午的太陽火辣辣地貼在天邊。
夏芒戴著草帽,正在衛峻風外公家的田裡摘桃子,雪白的小臉被曬得紅撲撲的,晶瑩的汗水打濕了他烏黑的發絲,一絲一絲地粘在臉頰。
這時,爺爺接到電話,對他說:“衛峻風打電話和我說快到了,你要不要去接他?”
夏芒眼睛一下子亮了,正巧一陣強風吹拂而來,他扶住草帽,紅著臉說:“要。”
來不及換衣服,夏芒匆匆在小溪邊洗了下手,袖口還沾著桃汁的香氣,奔向村口。
他在村口翹首以盼了幾分鐘,終於見到了一輛保時捷轎車出現。是衛峻風家的車,他能認出來,他會背車牌號。
轎車從夏芒的麵前開了過去,夏芒撒開腿追上去。
沒跑兩步,轎車停下來,一個高大帥氣的大男生跟司機說:“不用等我,把行李送到外公家就好了。”
說完,轉頭看向夏芒,燦然一笑,迎麵大步流星地走去,越走越快,小跑起來。
這人正是長大後的衛峻風,從他爸媽那裡遺傳來的高大身材,寬肩粗臂,還未成年已有一米九高。
夏芒才一米六多點,瘦小纖薄,被他熊抱了滿懷。
衛峻風先抱一下,再順勢掐著夏芒的腰,輕輕鬆鬆把人給舉高過頭頂,笑說:“一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麼矮?小芒,小芒,你都沒有長高呀。怎麼這麼輕?有沒有好好吃飯?讓我摸摸身上長肉了沒有?”
他一邊說著,一邊捏了一下夏芒的屁股,鬨著玩的。
夏芒瞬間麵紅耳赤,腰肢一陣酸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