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峻風:“不貴的,你忘了我是比賽選手,我免費拿的。”
門票原本他原本想要家屬要的,開口就要四張。
教練問:“你爸,你媽,你妹妹,三張票,還有一張要給誰?你還有彆的家屬?你談女朋友了?”
教練很抓緊他們的訓練,在他們成年以前尤其緊盯他們的私生活戀愛,衛峻風想著夏芒,矢口否認:“不,不是,我說錯了。三張,是三張。”
然後自己掏腰包買了一張票。
夏芒猶豫了一下,沒說自己已經買了票了。
在衛峻風沒跟他說的時候,他就看到比賽的消息了。門票要五百塊錢,是他一個多月的生活費。他去辦公室拜托班主任在網上幫他買的票。班主任說他好像對遊泳比賽很感興趣啊,平時也在看這個。
夏芒收下了門票:“我到時候去看。”
今天的夏天好像格外短暫。
衛峻風返程歸隊訓練那天下了雨。
夏芒從上鎖的櫃子裡拿出藏在箱底的衣服,發愁不知道這兩天有沒有太陽可以曬曬衣服上的味兒。這是衛峻風送他的衣服,他平時舍不得穿的。以前他是不把衣服鎖起來的,有回媽媽回來,在他不在的時候,看到了這些衣服,說給弟弟改一改尺寸穿,直接拿走了。他想要回來,卻被罵小氣。後來他乾脆把衛峻風送的東西都偷偷摸摸地鎖起來,媽媽問衛峻風有沒有又送什麼禮物給他,他就撒謊說沒有,平時也不敢用。
衛峻風比賽當天。
早上5點,夏芒已經起床,他煮了兩個雞蛋,和四個拳頭大的紅糖饅頭,把舊的掉漆的水壺灌滿溫水,作為乾糧,背上書包,出門去了。
這個點村裡已經有人起來乾活了,遇見他,隨口問:“夏芒,你這麼早出門去哪啊?”
夏芒有點興奮的,臉紅紅地說:“去城裡。”
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
查了好幾遍路線,還是蠻緊張。
他給自己穿了一層偽裝,是他的初中校服,學校一百塊錢統一采購的春季校服,廉價的滌綸材質布料,洗得校名已經褪色,本來鮮豔的深藍變得灰蒙蒙。將拉鏈拉到最上麵,豎起領子,遮住下半張臉。
夏芒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疊了兩折的紙,上麵寫著他去省城的交通路線:先搭鄉間巴士到了縣城的汽車站,再買了最近一班去省城的票,大約要坐車三個小時,就到省城最大的汽車西站,還要坐地鐵四十分鐘,就到體育館了。
像他這樣的鄉下孩子去一趟城裡很不容易,而且其實他有些暈車,對他來說坐大巴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為此他也買好了暈車藥,打算一上車就先吃藥,這樣會舒服一些。
在縣城汽車站的售票處排隊買票時,夏芒遇見了同校的一個同學,以前同班過。
這人叫徐成斌,是留過級的,聽說爸媽離婚了,他爸是混□□的,前兩年公安掃/黃/打/黑把他爸抓去坐牢了,他媽媽沒要他的撫養權,他在叔叔家生活,去年滿了十六歲,成績太差,沒有繼續念書,輟學出去打工了。
夏芒對他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回去溪邊洗衣服的時候遇見他了,兩人打了個招呼,徐成斌在遊泳,他想到衛峻風就多看了兩眼,徐成斌上岸臭著臉問他盯著看乾嘛,是有什麼意見嗎?他說是覺得徐成斌遊得好,問徐成斌為什麼不去參加比賽。
徐成斌臉紅了一下,自嘲地說:“嗬,哪有那個條件?”
夏芒心想,這個人其實也沒那麼可怕嘛,脾氣還挺好的,隻是看上去嚇人。
夏芒第一眼還沒認出來,徐成斌去打工以後曬黑了很多,更壯了,看上去就像個大人。
他回頭兩次才敢確定。
徐成斌對他笑了笑,夏芒也回了一個微笑,就算是打招呼了。
徐成斌走過來,問:“在等汽車?要去哪?你一個人?”
夏芒:“嗯。我去省城看比賽。你呢?”
徐成斌:“今天廠裡放假,我出來玩,本來想去網吧打遊戲的。你一個人不太安全吧,我陪你去吧。反正我這兩天也沒事。”
於是,徐成斌也去買了一張同班次的車票。
因為是前後隔了一段時間買的,位置並不相連,上車的時候他還跟夏芒旁邊的人換了座位,跟在學校裡時不一樣,很有禮貌地問:“你好,這是我弟弟,他年紀小,我想坐在他邊上照顧他,可以和你換一下票嗎?”
路人看了一眼夏芒,夏芒長得確實嫩,不疑有他,爽快地給換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