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法租界。
細雨細如牛毛,讓來往的女郎和紳士們腳步都匆忙了幾分。
衛渺在仙樂斯舞廳門口賣香煙,她今年十歲。
因為營養不良,個子小小,胸前掛著的折疊盒子放滿各種煙卷、香煙、洋煙。
因為怕毛毛雨淋濕香煙,目標沒有出現的時候,她都安安靜靜地縮在舞廳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處。
“煙卷、煙卷,一分一支嘍。”
“香煙,香煙叻~”
周圍幾個孩子看到西裝革履的客戶就開始吆喝。
衛渺卻是不吆喝的,她的目標明確,看到金發碧眼的男女,或者西裝革履的小開才上前去。
“尊敬的先生,美麗的女士,需要香煙嗎?”她講的是純正的英文。
若是有人聽不懂,她就換成法語。
這裡的買煙和門衛的都知道,她和教堂裡有個叫瑪麗的英國老修女走得近,都以為她的洋文是和她學的。
衛渺賣出去一包香煙,對方是個法國佬,痛快地支付給她五毛,沒接她找回來的零頭就抬腳進了舞廳。
衛渺握住錢,腦子快速換算,這包煙進價是三毛,賣三毛五,掙五分錢,如今他不要找零,淨賺1毛五。
她喜滋滋地把一毛錢往左邊兜裡一放,五分放在右邊兜裡,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個比她高出半個頭的男孩,領著五六個小崽把衛渺圍著,操著一口東北話故作凶惡道
“喂,衛渺,儂給大家夥兒講講儂是怎麼讓瑪麗修女那老娘們兒和你看對眼兒的。”
衛渺用手滿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衣兜,對搗蛋鬼們也有了幾分耐心,她認真道
“瑪麗修女喜歡乾淨禮貌的孩子。”
小孩子們相互看看彼此的破衣爛衫,又打量衛渺雖然破舊但洗得發白的褂子,有點自慚形穢。
那高壯的男孩叫小六子,是前幾年九一八後,從東北逃難過來的;
他沒想到衛渺竟然挺大氣的,問啥說啥,於是他揉了揉鼻子有些彆扭地問
“啥玩意兒叫禮貌啊!”
衛渺想了想,清了清嗓子說
“您好,先生需要香煙嗎?”
小六子高壯的身體抖了抖,看著衛渺水潤潤的黑色眸子用才學的申市話道
“哦唷,衛渺儂一個大老爺們~兒,說話怎麼和采花姐一樣咧。”
旁邊幾個小孩拍著巴掌圍著衛渺起哄道
“采花姐,哦哦,衛渺是個采花姐!”
采花姐在申市話裡是指愛哭的女孩子。
衛渺也不惱,任由他們鬨騰。
鬨騰一會兒後,一幫小孩兒各自散去,他們都是有養家重擔的人,今天賣不到錢,明天家裡就要斷炊了。
在這個年代,窮人家的一毛錢都是救命的。
衛渺則收起心思,繼續在一群俊男靚女中搜尋自己的下一個目標,她要搞錢。
兩年前,這具身體高燒一場,小命嗚呼,她就在這具身體裡醒來。
初次為人,除了新奇,其他全是小心翼翼,係統碎片裡說,不能讓人發現身份,否則就要抹殺。
好在原身父母家人都要為了生活奔波,對沉默寡言的她關注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