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生龍活虎撿錢的孩子,有兩個個頭高跑得快的,被槍擊中,倒在地上,肚子處有血流出。
帶頭質問她的小六子手裡死死地抓住幾張一塊錢的法幣,很快就被鮮血染紅了。
衛渺立馬將胸前的煙盒子合上,快速趴在地上護住腦袋不動。
耳邊槍聲,哭喊聲,叫罵聲,彙集在一起。
她的臉貼在冰冷的地上,感覺頭頂有氣流飛過,硝煙味在鼻尖彌漫開來。
衛渺冷硬的心又一次深刻地感受到這個世道對人類的深深惡意,或者說是對這個叫做東方的民族有著最深的惡意。
“阿渺!”
突然的頓悟,讓她進入玄之又玄的狀態,一時間無法掌控自己身體。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人撲向她,將她死死地護在身下,濃鬱的血腥氣灌入鼻腔。
是這具身體的父親衛阿大的聲音。
衛渺腦子空白一瞬,而後飛快地轉動他怎麼會突然出現?
今天是衛阿大第一次在仙樂斯門口等黃包車。
申市的黃包車都是有地盤的,他前幾天攢夠了錢,通過車友介紹,花錢通了關係,才可以來這裡等車拉人。
仙樂斯舞廳進出的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給車費爽快,運氣好也能給小費。
他沒有彆的本事,有的是力氣,多拉幾趟,家裡的婆娘不會整日愁眉苦臉,孩子們也不用餓得哇哇哭了。
衛阿大懷揣最樸實的願望,排隊等著拉人。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仙樂斯門口進出的紅男綠女,計算著前麵排隊的車友,大約到自己會是什麼時候?拉的客人好不好說話?
滿是期盼和興奮的心情,讓他連馬路邊的熱鬨都沒心思看。
等槍響的時候,他的車友劉黑炭十分有經驗地對他吼道
“衛阿大,快跑,往前麵馬路上跑,這幫人火拚不敢上馬路的。”
衛阿大聽完拉著自己的黃包車就往路邊跑,抬眼就看見自己的“兒子”站在馬路邊上。
而兩側火拚的人已經開始對射,他想也沒想丟下黃包車就撲向已經倒地的衛渺。
有些突兀的敲門聲打斷了衛渺的回憶,她雙眸快速恢複清明,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兩人。
“阿渺,車行的董先生過來了,說要看看你阿爹。”
許阿魚懷裡抱著一個兩歲多的小娃娃,她說話間側開身體。個頭不高的男人出現在衛渺的眼前。
男人五短身材,穿著深灰褂子,戴黑色禮帽,是最近比較常見的時髦打扮。
董先生的目光有些黏膩地落在衛渺身上一瞬,而後用手在鼻子前麵揮了揮,從兜裡掏出手帕捂住嘴,才進了臥室。
借著窗戶的光,踮腳朝床上看了一眼,轉身快速出去。
噔噔噔的下樓聲音十分重,片刻外麵就傳來了許阿魚哀求的聲音
“董先生,儂行行好,我家阿大十五歲就在車行拉車,這次真是意外的,他如今命都快沒有了,家裡實在沒有錢財來賠償修車的費用,儂給寬限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