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傅深白忽然擺出了準備認真傾聽的架勢,坐直了身體,兩手交叉托著下巴,麵帶客氣的微笑。
一看就……攔不住了。
眾人見他完全沒有印象中那麼可怕,反而和普通人一樣,還很好說話,立刻打開了話匣子,左一句有一句科普起林鐘遠的優秀事跡。
林鐘遠就眼睜睜看著話題越發脫軌,朝著無法控製的方向脫了韁。
“他自己肯定不好意思告訴你,但是打聽打聽,誰不知道……你看他的頭發,就是因為你而悲傷過度,思念成疾,才一夜白頭的。”
說話的人,是一個岩石係的青年,雖然在對傅深白說話,眼神卻一直沉沉地、心疼地望著林鐘遠,“你一定要對他好,不要再讓他傷心了。”
“是啊,還有他走到哪兒都在救人,據說就是因為當初沒能救你……他根本不知道你還能回來,這幾年都是在負罪和愧疚中度過的,你知道嗎?”
另一個姑娘也跟著紅了眼睛,本來說說笑笑的氣氛,幾乎忍不住帶了濃重鼻音,“鐘遠真的是特彆特彆好的人,因為這些年奔波,還落下了毛病,一到夜裡就噩夢,你千萬要守好他。”
“我是這個基地的醫生……沒有異能,但是林先生每個月都來我這裡拿胃藥的,他因為思念悲傷過度,總是茶不思飯不想的才會落下胃不好的毛病,”
一個短頭發的男子也擔憂地說了起來,“以後這些就要拜托你了,傅先生,他胃病時不時就會犯,我很擔心他會照顧你的胃口跟著吃辣,但是他真的要忌生冷辛辣,及時吃胃藥,你一定要看好他,彆讓他再繼續受苦了……”
“哼。”
這是方婓,“如果他拿失憶當借口,讓鐘遠哥傷心委屈了,辜負了這麼好的感情,彆說他是喪屍皇了,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們也不會放過他!”
林鐘遠震驚。
鐘遠哥是個什麼鬼!為啥突然當麵爆出這種稱呼啊喂!
程博士立刻打圓場,“好了彆擔心嘛,他們現在感情不是很好嗎?不會發生那種事的啦。林先生你們也彆介意,小年輕酒喝多了,有點上頭。”
林鐘遠連忙撿著
台階下,“沒有沒有,深白他特彆紳士有風度,肚量很大的從來不會計較這種事對吧深白!”
傅深白一句句聽著,回頭過來笑著看他,“原來你為了我吃了這麼多的苦,我都不知道。”
林鐘遠:“…………”
彆說了彆說了……
孩子已經快後悔死了。
林鐘遠低頭捂著臉,已經沒眼看沒法聽了,該死的光環是不是又在這種時候突然發光發熱了?搞啥嘞!
他們究竟還記不記得今天這頓飯的目的啊!!!為什麼搞得像一大家子哥哥姐姐托付親弟弟給渣男一樣?!
“他們是真的很喜歡你。”
傅深白繼續聽著,不動聲色地點頭微笑,風度極好,仿佛完全沒察覺飯桌上的話題已經從‘林鐘遠多麼深情’,一點點轉變成了‘林鐘遠是大家的鐘遠我們一定要好好守護他’以及‘幫失憶的喪屍皇緊急補課迅速了解如何照顧愛護鐘遠寶貝’。
方婓還時不時地哼一聲,給自己灌酒,沉默,陰陽怪氣覺得不放心喪屍皇,萬一配不上怎麼辦。
旁邊嶽昇也跟著打圓場,希望喪屍皇不要太介意有情敵這種事,畢竟“林鐘遠對你很專情的從未接受過他人的求愛,哪怕是最帥氣強大優秀的異能者帶著一整個基地做定情信物也被拒絕了”。
傅深白聽了直在桌子底下捏他的手心,語氣微妙,“還為我犧牲這麼大?真讓我受寵若驚。”
林鐘遠快窒息了,掙紮著抽出自己的手,
“……我去一下洗手間。”
逃也似的從現場開溜,林鐘遠走過轉角,就抱著頭蹲了下來,無聲咬牙用力錘牆。
神啊,帶我走吧!
這哪裡是慶功宴啊。
這是讓他原地去世的拱火鴻門宴啊!!!
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該圖一時口嗨的爽,把人設艸得這麼過頭……
係統555:宿主想開點,有光環在,說不定他就也受影響就不容易翻車了呢!
林鐘遠:我不信!這光環啥時候影響過非人類啊!
“你沒事吧。”
一道清越明亮的嗓音忽然在前方響起,一雙乾淨的白鞋子走進視野,在他麵前跟著一起蹲下,“被灌酒很難受吧,或許我可以幫你。”
隨著來人的靠近,一股新鮮的酒精和化
學製品的味道撲了過來。
“你是……”
林鐘遠一秒恢複狀態,裝作確實是因為酒醉才難受,迷蒙著雙眼抬頭看去。
有點眼生的人啊。
係統555:放心宿主,查了一下,就是個基地負責後台工作的技術宅,因為酒精過敏所以沒參加慶功宴,一直在幕後幫大家做事,不是奇怪的人。
“你好,我姓季,叫季舒,大家都叫我季博士。”
那人的皮膚是常年不見光的蒼白,說話間沒有什麼表情,比起人類,更像是平穩運行的機器。
他伸出手,指節上有幾處被什麼灼燒的傷痕,扶著林鐘遠重新站了起來,“不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就好。”
“季博士。”
“我知道你是誰。”
季博士看了他一眼,就帶著他朝著樓道深處走去,“慶功宴很熱鬨吧?看的出來,你也是不喜歡這種熱鬨的人,和我一樣。”
不,我們不一樣,我隻是不喜歡被社死。
“謝謝,請問是有醒酒藥嗎?”
“沒有。但我有一個非常不實用的異能,可以直接清理人血液中的雜質,調節血糖、血脂、血氧、以及酒精濃度。”
季博士帶著他推開了一扇樸實無華的門。
然而門後,竟然是一個林鐘遠從未見過的房間。
四麵都是金屬質地的牆壁和天花板,看起來經曆過特殊的裝修和加固,一個又一個神秘的機器以太陽能為東西運轉著,發出隱隱的嗡嗡聲,旁邊是一些純白色的椅子,桌子。
就和眼前的這個季博士一樣,一切都是很乾淨的素色,帶著股化學實驗室般的潔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