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和係統溝通,但在這種情況下,貿然在腦海中說話……是會被聽到的。
怎麼辦?
身後有修士拚死再次向他襲來,一道可熔斷一切的火焰子背心鑽出,打斷了那個人的偷襲。
林鐘遠回身,一劍削斷那人的劍身。
下一招,一劍封喉。
四個了。
還剩三個,就能將這些黑心的砸碎都……
林鐘遠眼眶微熱,到了這時,再看到那三人驚懼逃竄的樣子,竟然生出了一股快意。
身體像是被觸發了什麼肌肉記憶般,他開始不需要太多思考,就能自己動起來,每一次都是殺招,但不會讓他有多少波動。
他忍不住地感覺到,這是他們應得的。
他們活該。
當人們要殺自己眼中的反派時,認定了喪屍皇會毀滅人類時,他沒有理由出手,因為人們隻是想活下去。
當人們想要摧毀自認的罪惡時,認定了鬼王會帶來災難時,他沒有理由出手,因為人們隻是想保護無辜的更多人,隻是太不擇手段了。
可如今,被針對的,被暗害的,是並未做錯任何事的神獸,是金烏。
林鐘遠自從來到這個位麵,就一直不願從酒醉中醒來。
如今酒醒了,就無法控製地想,可以出手了吧。
係統曾經提醒他很多次,他們隻是不同世界的相似命運之人,靈魂有相同,但早已不是同一個人了。
林鐘遠知道,三白隻是三白,不是傅深白,不是鬼王。
可想到這裡,手中的劍卻更加鋒利了。
五個了。
他拔出長劍,感覺已經有些吃力。
心魔在體內不斷聒噪著,與他原本修煉的無情道互相駁斥。
天道無情。
可他還是有了私心。
與心中的炙熱相反,林鐘遠臉上一片漠然,看著那修士的眼神仿若看著死人。
這是最後兩個知道金烏真身的人了……
隻要他們也一起消失,一切都會結束的。
“林鐘遠!你幾乎油儘燈枯,若是就此罷手,些許我等宗門還能從輕發落!”
那人被他的劍尖指著,還在儘力拖延時間,“不然若是趕儘殺絕,七大宗門不會放過你!”
七大宗門。
林鐘遠笑了,與金烏一同默念著這個詞彙,頭一次覺得無比陌生。
他呼吸已經紊亂一片,殺人的手法幾乎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仍然不想停。
他當然不能停,哪怕如今被金烏猝不及防地合了體,誰都沒法全身而退了。
“我今日所殺的,就是你們七大宗門的走狗!”
林鐘遠儘力維持冷靜,卻還是無法控製的聲線顫栗,要死死咬著牙,才不會讓那股子怒火燒得自己失聲。
來這裡之前,他原本沒想……走到這一步。
他以為,隻是那麼一兩個宗門裡,有那麼一兩個走了邪門歪道的人。
誰知終於抓到這幾人,以金烏線索為誘餌,才發現他們真正的靠山,不止青蓮門。
七大宗門是什麼概念?
那幾乎就是整個修真界的半壁江山,不,如今說來,能代表整個修界也不為過。
難怪。
難怪世間自金烏失蹤後諸多災禍,卻遲遲沒有被有效及時的解決。
難怪這些凡人要和他們開戰,不惜豁出一切。
難怪金烏在傷好之後,也不願回去。
當時這些人怎麼推脫的來著?
“這都是為了天下蒼生!是有益於整個修真界,更何況你我的事!”
那鏗鏘有力,理直氣壯的聲音,言猶在耳。
林鐘遠一劍刺向了他的心口,毫不猶豫,打斷了更多的廢話。
“蠢貨。不知道反派死於話多麼。”
這些人的什麼宗門,還忙著和那些凡人交戰呢。
哪裡有功夫管這幾個雜碎?還妄圖拖延時間,可笑。
眨眼間,最後兩人也終於沒了氣息。
林鐘遠抬頭時,太陽已經西斜,帶著紅紫色的光芒迎麵而來。
他長長、長長呼出一口氣,身體一旦停下戰鬥,被刻意忽略的絞痛終於回溫,大口大口的濃濁鮮血自喉口湧出。
力氣像是四散的火舌與霧氣那般,飛速流逝著,林鐘遠身體搖晃了兩下,終於腿下一軟,向下跪倒。
此時支撐著他的,唯有手中的那柄還在冒著火光的長劍。
“快出來吧。”
林鐘遠的聲音很低,氣若遊絲,
“你是金烏……你……不能死……”
“你能死,我憑什麼不能?”
金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容置疑。
隨之出現的,是一道屬於三白的虛影,半透明的,虛晃在他眼前,像是風一吹就會消失。
他抬起手,碰向了林鐘遠的臉頰。
“回家吧,還能趕上我做的夜宵。”
“……”
“林鐘遠,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你的命來解決。”
那股奇怪的違和感再次出現了。
林鐘遠抬頭看向他的虛影,心跳得飛快,
“從剛才……我就想問了……三白,你……”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