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的錢,對於修者來說不是必要的東西。
一旦辟穀成功,生活上的問題又大多能用術法解決,就很容易脫離塵世,並從此喪失正確的金錢觀念。
於是,無論是林鐘遠還是金烏三白,都毫無猶豫地用這個鑲嵌了諸多寶石碎片,能買下整個驛站的東西,換了一輛馬車。
當他對著那幾個馬車皺眉說道,“還是來個低調點的吧。”驛站老板已經瞪圓了眼睛,恨不得把肥羊二字寫在這位貴客臉上。
林鐘遠帶著馬車慢悠悠地走了,出去了一段路程後,就放了個術法在車頭,自己鑽進了車廂裡,懶洋洋地靠坐在一邊。
積分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到賬了,聽著腦海裡異常謹慎的提示音,林鐘遠並不知道到賬了多少,但這個頻率,應該是那七人的隕落被發現了。
而他就是真凶的事,也正在傳開,這樣的頻率……應當是來自凡人的積分。
對現在的凡人來說,那七個仙門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了,親手殺死他們的人,確實算敵人的敵人。
想要勸三白立刻,好放他快點咽氣好像也不行了。
林鐘遠暗中閉目,內視了一番,得出結論自己應當還能苟延殘幾天,隻要金烏一刻不撤走那份力量,他就一刻不會咽氣。
真是厲害了。
他頗為憂愁地想著,彆人都是用天材地寶吊命,他倒好,用金烏這種神獸吊命……
而且看三白的態度,林鐘遠很多想問的話,都有點不敢問了。
隻能等一切結束後,再去從係統那裡查證。
比如三白為何像是知道了他前兩個世界的事?
他們不應該……是不同的人嗎?
三白說出的,好像真的發生,但是他自己不記得的那幾次‘死亡’又是哪兒來的?
他躺在馬車上隨著道路輕輕顛簸,心底裡的思緒亂成一片。
如果,三白真的就是傅深白,也是鬼王,甚至……
“你怎麼了?”
“嗯?沒什麼。”
林鐘遠睜開眼,這才發現三白的虛影又出現在麵前了,正低著頭,關切地看著他。
這個影子已經用回了金烏原本的模樣,看起來和傅深白更像了。
太像了。
林鐘遠不喜歡他這樣的虛影,看起來像是死了一樣,便錯開視線。
他想著,我能怎麼了?我隻是心虛而已。
如果真是同一個人,那不就是被我忽悠欺騙、拿來充當什麼戀人草人設了好幾世的冤家嘛。
他隻是有點緊張,有點怕翻車罷了,這都是很正常的反應。
隻是沒想到,真的有這麼一線可能,離開一個位麵後,還能與故人重逢。
“靜心。”
忽然間,三白的聲音離得遠了些,發熱的溫度流水般順著全身經脈柔緩衝刷,“凝神,摒除雜念。你的靈息又亂了,要小心。”
林鐘遠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有多糟糕。
但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照著做的時候,還是不免有點驚訝。
有……有這麼嚴重嗎?連胡思亂想一下都不行?
這麼想的時候,竟然還有點委屈了。
還有點遷怒當初的自己,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偏要修什麼無情道呢?
林鐘遠想了片刻,還是不想了,身上疼的厲害,也不想因為自己太任性,讓三白太過浪費力量。
等到內息緩和了些,他啞聲提醒,“好了。”
“太困就睡一覺吧。”
林鐘遠搖搖頭,忽然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你……我記得方才你似乎也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你現在從我身上離開,還能恢複的,你的自愈能力一直很強。”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何會走火入魔?”
“……”
當然想。
林鐘遠此刻心緒已經借著心法平靜很多,但提到這個,還是很想知道的。
於是他點點頭。
許是太累了,點頭搖頭都比開口說話要輕鬆些。
“你告訴我心魔的事,我就告訴你這個。”
林鐘遠睜大了眼睛,看向三白的虛影。
那神情仿佛在說,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學壞了?
你這是在討價還價嗎?我不說,你就不說?
他的眼型原是潤而長的,此時這麼一睜大,就顯得有點圓,三白看著他這模樣,無聲失笑。
見林鐘遠沒了反應,三白也不急,朝外麵看了一眼,而後一揮手,蕩起了一陣風,吹開了馬車前方的布簾。
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個城門前。
有點眼熟。
林鐘遠在那簾子重新落下之前,跟著抬起胳膊,撩著簾子探身向外看去。
原來他們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這麼遠了,他記得這裡。
三白在他耳邊說道,“我記得你很喜歡這裡的荷葉糯米雞,不知道這麼晚了,還能不能吃到,等會進了城,去問問看吧。”
前些日子,他曾經和三白也是這樣,一路溜達著,遊玩著,時間不要錢那樣,一路吃著小吃、逛著各個地方的廟會、玩著各處的好玩的,一路回到靈虛峰。
就像是還在昨天,林鐘遠看向城中的街道,依稀還能記起不少。
他想著,自己的記憶力也沒有退化,可卻不記得三白說的許多事,難不成和這個位麵發生過的事一樣,都是他自己用道具洗掉了?
可是如今故地重遊,竟然物是人非了。
時間有些晚,天空已經暗了下來,但並未到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