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都笑道:“這主意好,女大三抱金磚,正相配。”
王珣卻不是真正的七八歲小兒,麵上一點兒也不見窘迫,隻微微一笑,道:“小蓮姐姐前兒還嫌棄我扛不動鋤頭呢,個頭還比她矮,可瞧不上我這樣的。”
眾人聽了哄然大笑,趙二山也忍俊不禁,搖頭笑道:“這丫頭被我慣壞了,淘氣的很,日後也不知哪家肯要。”
劉姥姥正端了兩碟瓜子出來,聞言忙笑道:“前兒有人提親,二山你還舍不得呢,今兒又來打趣人,何況蓮姐兒那樣的人品,什麼人家配不上,到時候隻怕要搶破頭呢!”
趙家因三代隻得了趙小蓮這麼一個閨女,因她生的又好,故而在家中極受寵愛,性子也十分嬌慣,他們家板兒日後是要讀書科考的,可不能娶這麼個刁鑽潑辣的媳婦。
狗兒也笑道:“我們板兒到底還小,他先前重病,去廟裡拜菩薩時便有和尚說他命裡不該早娶,需等過了十八歲再說。”
經曆了榮府一遭,如今狗兒眼光頗高,早已看不上尋常人家,早已打定主意,日後兒子結親即便不是讀書人家,也要娶一個知書識字的姑娘,哪裡看得上趙二山家的閨女,隻是這趙二山為人勢利,心眼又小,最是個睚眥必報的,他也不好十分得罪於他,故編了個由頭搪塞過去。
先前板兒病重險些不治,此事王家村的人都知道,聽了這話自是深信不疑,趙二山也隻得罷了。
這廂眾人在一處說笑打趣,另一頭青兒也拉著幾個小夥伴兒說話,都是十來歲年紀的小姑娘,才幾日不見,便有許多話說,嘰嘰呱呱說個不住。
青兒的屋子在後院東廂房,三間屋子全做了她的閨房,東邊一間做日常起居,擺了書架,書案、並桌椅等,另外的兩間打通做了臥室,外間是炕,鋪著嶄新的被褥鋪蓋,裡間擺著一張月洞雕花架子床,掛著水紅繡荷花帳幔,梳妝台,衣櫃等一應俱全,除此之外還有一張靠窗的小軟榻,收拾地乾乾淨淨。
眾人在家時住的屋子都是和兄弟姊妹同一間的,隻有一張大炕,鋪蓋也都共用的,拆了又補補了又拆,何曾見過這般精致的屋子,一時都看呆了,羨慕的說不出話來。
其中本家的王小翠與青兒最是要好,忍不住拉著青兒的手羨慕道:“青兒你這屋子真真好看,又大又精致,比那戲文裡千金小姐的繡房也不差什麼了。”
青兒笑道:“這都是板兒幫我收拾的,他先前同姥姥去過榮國府,說那府裡的房舍才是真真氣派,連丫鬟住的屋子都精致的了不得,我這屋子不過是勉強可以見人罷了。”
其他人聽了更是豔羨,青兒命好,她們可沒有這樣好的兄弟,其中一人覷了一眼青兒的新衣裳,羨慕道:“青兒的衣裳也精致,這樣一打扮起來越發出挑了,我看咱們村裡除了周財主家的小姐再沒人比得上你了。”
這話一出,彆人尤可,卻得罪了一個人,你道是誰?正是裡正家的孫女趙小蓮。
這趙小蓮因家境好,生的也好,原先不管到哪兒都是被眾人簇擁著,沒想到今日到了王家卻被丟在了一旁,眾人都去奉承青兒,全無人在意她。
他們一家子住的房子是三進的磚瓦房,她也有一間自己的屋子,在鄉下地方已是好的了,隻是與青兒的屋子比起來,卻是遠遠不及。
再看青兒今日梳了個整整齊齊的雙環髻,簪著兩朵鮮豔的絨花,耳上一對小巧精致的銀丁香,身上穿了件全新的藕荷色襖兒,外罩著青緞掐牙坎肩兒,下係著水紅色繡纏枝蓮紋的百褶裙,腳上一雙雜色緞子繡花鞋,猶如一枝含苞的荷花,亭亭玉立,隻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好看。
十來歲的姑娘,正是注重打扮的年紀,趙小蓮心中本已不忿,如今見自己連容貌也被比了下去,心下越發不自在起來。
青兒卻渾然不覺,隻忙著招呼眾人,又特意開了紗櫥,取了幾盤子糕點出來,又指著其中一碟子玫瑰粽子糖與棗泥山藥糕笑道:“這是前兒我姥姥帶回來的,滋味兒極好,大家都嘗嘗。”
先前劉姥姥從榮府帶了好些點心果餅回來,更有幾盒極精致的內造點心,劉氏舍不得吃,便都收了起來,好在如今天氣涼爽,一時半會兒倒不容易壞,直到今兒才舍得拿出一些來待客。
姑娘家原就愛這些糕點糖果,見那點心精致可愛,都忍不住吃起來,不消片刻便去了大半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