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蠢欲動的人不少,隻是一般的人家沒這個能耐,而那些根基深厚的人家自有田莊商鋪,看不上這點東西,也不屑為之,有那幾個動了念頭的,打聽到王家是與王子騰連了宗的,與榮國府也走的極近,也都不得不熄了心思。
王珣卻深知不可能永遠依靠彆人,因此讀書十分用功,若是能早日考取功名,彆人多少也會忌憚一二。
何況賈府過不了幾年便會敗落,唯有自己站在高處,才能護住家人。
展眼臨近年關,劉姥姥與劉氏忙著置辦年貨,並打點送親友的年禮。
王珣私塾也放了假,給趙夫子送完年禮,便隻在家中溫習功課,閒暇時候也幫著核算鋪子裡的賬目。
誰知沒過幾日,趙夫子之母忽然病逝,王珣聽到消息後吃了一驚,忙換了衣裳去道惱。
好容易料理完趙母喪事,趙夫子哀悔太過,亦大病了一場。
王珣感念趙夫子教導之恩,時常前去探望,侍奉湯藥。
趙夫子看在眼裡,心下十分感動,這日喝完了湯藥,便叫了王珣到跟前,道:“你是我所收學生中資質最佳的一個,原想著能有朝一日看你名登龍榜,孰料我們師徒緣分竟隻短短數月。”
王珣聞言一驚,忙道:“先生何出此言?”
趙夫子歎道:“我病骨支離,精力已大不如前,且需守孝三年,已無法再授課,常言道落葉歸根,我已年近半百,也不知還有多少年好活,前兒我同你師母商議了,已決意年後扶靈回鄉,日後就在原籍居住,再不回京了。”
王珣聞言,知道這事亦是無可奈何,黯然道:“先生既已決意回鄉,學生亦不便相勸,授業之恩唯有來日再報。”
趙夫子微微一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天資穎慧,日後前途必不可限量,隻是還需勤勉向學,萬不可懈怠了。”
王珣答應了一聲,道:“先生教誨,學生自當銘記於心。”
趙夫子道:“我這一去,你自當再尋一位先生,我有一位同鄉,素有學識,甚有抱負。姓楊,名倫,字鴻遠。為人通達,秉性正直。乃是前科舉人,今科春闈卻落了榜。
他不願長途奔波,便乾脆留在了京都,以待下科。為了籌措旅費,先前在一官宦人家坐館,可巧這家主人升了外任,年後便要闔家去任上,因此辭了出來,如今還未有下家,回頭我去信幫你問一問,看他是否願收你。”
王珣正為這事頭疼,聞言自是大喜過望,忙鄭重謝過,“多謝先生費心。”
可巧這日賈蘭學裡放假,便帶了小廝過來尋王珣,聽說此事,忙道:“先前我隱約提了一下學裡麵的事,老爺已同意給我請一個先生,就在家裡念書,如今外書房已裱糊好了,隻等年後請了先生便可讀書。
橫豎你如今還沒下處,不如同我一道來讀書,咱們兩個可以作伴,還能時常大家討論,也能有些進益。彼此不致荒廢。”
王珣聽了這話沉吟不語,片刻後搖了搖頭,將拜楊舉人為師之事說了,道:“趙夫子昨兒已打發人來傳信,說楊先生那邊已答應了,我如何又能反悔?”
賈蘭聞言亦有些躊躇,思量片刻忽然心中一動,道:“前兒老爺還說請先生不容易,如今還未尋到合適的,如今我倒有一個主意,不如我回去告訴老爺,就請這位楊先生去我們家坐館如何?如此一來楊先生有了去處,咱們又能一道讀書,豈不是兩全其美?”
王珣聞言目光一亮,道:“這倒是個好主意,隻不知道政老爺答不答應?”
賈蘭道:“老爺素日最是敬重讀書人,楊先生既是舉人,學識自然是不差的,老爺必是願意的。”
待回到府中,賈蘭便同賈政提了此事,賈政聽聞楊掄倫是舉人,自是歡喜非常,尋常人家想請個舉人教導還不一定請得到呢,如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當下便滿口答應了,道:“明兒我便下帖子,打發人去請楊先生。”
賈蘭心下一喜,便又趁機回明要約王珣一道讀書之事,道自己也有個伴讀的朋友,正好發憤;又著實稱讚王珣人品行事,最是聰明伶俐的,連老太太太太都讚的。
賈政先前便時常從賈蘭口中聽說王珣,也偶然聽賈母說過一次,知道是個天資聰穎的孩子,心下便允了大半,隻是不曾見過,擔心又跟當年同寶玉讀書的秦鐘一樣。若是名不副實,隻怕引逗壞了孫子,因此口中隻道:“趕明兒讓我見一見,若果然不錯,便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