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大驚,平兒等人見他雙目赤紅,唯恐他傷心之下做出傻事來,都忙上前勸解:“千萬不要做傻事!你姐姐在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這般模樣。”
李紈也勸道:“這是林妹妹命中該有此劫數,人死不能複生,你便是殺了所有人為她償命也沒辦法讓她活過來!”
紫鵑正低頭哭泣,聽到劫數二字,忽然心中心中一動,想起那次遇到的癩頭和尚說的話來,頓時目光一亮,忙擦了眼淚,拽住王珣的衣袖急道:“大爺,彆管這些人了,先帶姑娘回家!”
王珣一怔,紫鵑見他不明白,有些著急起來,忙拉了王珣到一旁,悄聲道:“姑娘興許還有救!”說罷將上回遇到癩頭和尚的事說了。
王珣又驚又喜,心中砰砰直跳,彆人不知,他卻是看過原著的,這癩頭和尚來曆不凡,他既然有言在先,隻怕黛玉真能活過來,忙問道:“那顆珠子如今在哪裡?”
紫鵑忙道:“在姑娘的一個首飾匣子裡,如今擱在家裡不曾帶來。”
王珣聞言道:“既然這樣,咱們趕緊帶姐姐回去!”
隻是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不能走漏任何風聲,想到此處,向紫鵑使了個眼色,紫鵑會意,當下出去,請李紈等人幫黛玉梳洗妝裹。
眾人雖覺有些疑惑,卻也不曾多想,隻當王珣經紫鵑一勸想通了。
一時收拾妥當,幾個婆子將黛玉放進棺木,王珣叫人小心翼翼抬著,隨後便出了賈府,連夜趕回家中。
鴛鴦與香菱正在家中焦急萬分的等消息,見了黛玉的棺木,與王嬤嬤、小丫頭們哭的哭,嚷的嚷,亂了一回,才在紫鵑的勸慰下勉強冷靜下來。
幾個老嬤嬤將黛玉抬到床上,紫鵑深吸了口氣,顫抖著手將那顆絳紅色珠子放進黛玉口中。
王珣屏氣凝神,目不轉睛的看著,隻見那顆珠子一入黛玉口中,屋裡忽然一道紅光,將黛玉周身籠罩住,眾人都驚呼一聲,死死盯著紅光中的黛玉,絲毫不敢挪開目光。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光,紅光方散。
眾人便趕上前去圍著瞧,先揭開蓋衾,便見黛玉顏色如生,兩頰起了些紅暈兒。
紫鵑急急的將手去試著,周身俱帶溫和,更喜鼻息間微有生氣流動,頓時大喜過望,又哭又笑道:“活過來了!姑娘活過來了!”
鴛鴦雪雁等人也徹底鬆了口氣,捂著嘴哭出來。
王珣懸著的心放下來,方覺雙腿發軟,險些跪倒在地。
還是王嬤嬤老道些,隻悄悄地叫輕些兒,一麵吩咐快將棺木抬出去施舍,一麵將兩床軟被過來裹著黛玉,輕輕悄悄抬到裡邊床上臥下,又叫人去熬參湯。
鴛鴦忙去料理,紫鵑見王珣渾身狼狽,麵上又是汗水又是塵土,便勸道:“如今姑娘已回過來了,大爺也去梳洗歇息罷。”
王珣也知道自己在這裡多有不便,隻得退了出來,臨走前再三囑咐眾人好生照看,守緊口風,不許傳出聲兒。
眾人答應著,隻守著黛玉,直到子初一刻,漸漸地透過氣來,將珠子吐出,紫鵑連忙用線絡好,掛在黛玉頸間。
鴛鴦與香菱又扶起黛玉,慢慢地將參湯灌下,竟也勉強吃了些。
挨到天明,王嬤嬤年老體衰,支撐不住,被眾人勸回去歇息了,紫鵑鴛鴦幾個帶著眾人輪番守著。
這廂王珣一夜也沒睡踏實,早早便起來了去黛玉院中看望了一回,見黛玉雖未醒來,但氣色更好了,脈象平緩,仿佛睡著一般,心中也放下心來。
一時出來,迎麵卻碰見劉氏扶著劉姥姥滿頭大汗進來,焦急道:“林姑娘怎麼樣了?傳話的人也說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昨日王珣得了消息便匆匆趕回京中,當時天色已晚,劉姥姥與劉氏隻得焦心等著,天色微亮便命人趕了馬車回城來。
王珣見劉姥姥急的麵色都變了,忙道:“姥姥同媽放心,姐姐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隻是這會還在昏睡著,隻怕要過些時候才能醒。”
劉姥姥兩人聞言方鬆了一口氣,忙進去看望了一回,見黛玉果然無事,才放下心來,又罵賈赦等人忘恩負義,為了榮華富貴不惜逼死外甥女。
不提王珣等人如何等候黛玉蘇醒,卻說黛玉自縊挨到氣絕的時候,一縷香魂離了軀殼。
才出房門,便見一宮裝麗人含笑迎上道:“姑娘出來了,看來我來的正好。”
黛玉定睛一認,想了一想道:“你可不是蓉兒媳婦嗎?”黛玉此時似已忘了她是死過的了,也不想家在那裡,跟著秦可卿隻顧向前行走。
但聞耳畔風聲,身輕如飄蕩雲霧之間,悠悠蕩蕩間,跟著秦氏到了一處,但見朱欄玉砌,綠樹清溪,真是人跡不逢,飛塵罕到。
黛玉抬頭,便見一座前麵有一座石碑橫建,甚是高峻,上書“太虛幻境”四大字;兩邊一副對聯,乃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當下隨了秦可卿進入二層門內,隻見兩邊配殿皆有匾額對聯。一時看不儘許多,但見畫棟雕簷,珠簾繡幕,仙花馥鬱,異草芬芳。
黛玉越看越納悶,分明是初次來此,怎麼竟有些像從前走過的所在,便向秦可卿道:“此是何處?”
秦可卿笑道:“此乃太虛幻境。”
黛玉聽說,定神細想,毫無頭緒,正在沉凝,隻聽得“咿呀”一聲,宮門開處,有兩對手執彩旄的引道,後麵眾侍女簇擁著一位仙子出來。
黛玉舉目望去,但見那仙子玉佩垂裳,文彩飄揚,形容肅穆,似曾見過一般,卻不是園中相伴的姊妹。
正疑惑間,那仙子笑向黛玉道:“絳珠妹妹一彆,紅塵桃柳己閱十有餘度矣。”
黛玉雖是初次見這位仙子,心下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之感,疑惑道:“仙子如何稱呼?我們可曾見過?”
警幻仙子聞言一笑,道:“我乃警幻仙姑,妹妹入了凡世一遭,前塵儘忘,想來都不記得了。你我姊妹暌彆已久,今日不妨攜手重遊故地。”
說罷上前來攜了黛玉的手同行。
黛玉留心打量,隻見殿宇精致,彩色輝煌,樓閣高聳,殿角玲瓏;且有好些宮女隱約其間。
順步走入一座宮門,內有奇花異卉,都也認不明白;惟有白石花欄圍著一顆青草,葉頭上略有紅色,“但不知是何名草,這樣矜貴!”隻見微風動處,那青草迎風搖曳,韻致嫣然。
雖說是一枝小草,又無花朵,其嫵媚之態,不禁心動神怡,魂消魄喪。
黛玉隻管呆呆的看著,心中對這小草說不出的親切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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