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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京城東市,因靠近宮城,居住的大多都是達官顯貴,皇親貴胄等人,因此東市販賣的商品皆為奇珍異寶,朱羅玉翠,綾羅綢緞等高端奢侈之物,所出售的貨物與服務都是高於京城西市的,價格自然也要比西市貴上幾分。

三人特意去了京城東市的長安客棧。

寒天要了兩間上房,交付了十兩定金,夥計帶著他們上了三樓東側的兩個廂房。

偷九天帶著江晚舟住進最裡麵的廂房東陸房,寒天是住在緊挨著他們的東肆房。

稍稍歇息片刻,夥計就送上來浴桶和熱水。

偷九天從包裹裡拿出江晚舟需要換洗的衣物,放在木施上,“這兩天趕路太累了,你好好泡個熱水澡,舒舒筋骨放放鬆。”

江晚舟聽偷九天離開,問:“你要去哪裡?”

偷九天:“我出去啊。”

“出去乾嘛?你不洗澡嗎?”

偷九天歪頭:“沒事,你在房間裡洗澡,客棧旁邊,過了天口河橋,有一個安慶浴池,我去那裡洗就行。”

“浴池?”江晚舟眉頭微蹙,“是那種女子一起在一個池子裡洗浴衝身的地方?”

偷九天點頭:“嗯嗯,剛才聽掌櫃的說,安慶浴池是新開的,他們店裡的很多客人都去那裡洗澡,很方便。”

“我以前闖蕩江湖的時候,也會經常在各個城鎮裡的浴池洗澡。”

江晚舟抿唇:“不能在這裡洗嗎?”

偷九天有想過等江晚舟洗完澡自己在跟著洗,但她想著讓江晚舟洗完澡好好休息,若是她繼續洗澡,怕來回折騰影響了江晚舟休息。

“不用,太浪費時間了,等你洗完我再洗的話,咱倆都得等到子夜才能上床睡覺,太折騰了。”偷九天擺擺手,“行了,你好好洗,洗完喊人把浴桶拿下去,然後好好休息。”

“你可以”

偷九天看著拽住她衣袖的手指,指節泛白,用力攥緊,像是生怕她離去。

“可以跟我一起洗?”江晚舟心跳的厲害,仿佛已經跳到喉嚨,下一秒就要脫口而出。

偷九天挑眉:“你說什麼?”

江晚舟感覺自己的臉頰像是要被燒透了,指尖攀上衣袖,顫巍巍的握住偷九天的手,混亂的呼吸聲裡帶著輕顫又大膽的請求。

“你可以和我一起洗。”

偷九天舔了舔嘴角,轉身走開。

江晚舟感覺掌心一空,心臟像是從萬丈高空中墜落。

“吱呀——”

房門被關上。

那一刻懸落的心在這一刻摔在地上。

江晚舟雙手握緊,指甲印進柔軟的掌心,泛出的疼痛還不及心臟的痛。

下一秒,摔落在地的心被人輕柔的撿起,溫柔的撫摸,歸攏。

“後悔了?”

江晚舟頓了頓,不可思議的抬頭望去,啞聲:“你沒走?”

偷九天笑笑:“我走去哪裡?不是要洗澡嘛?”

“剛才門關了,我以為”

“洗澡怎麼能不關門?”偷九天抬手摸著江晚舟的臉頰,“我倒是不怕看,就是舍不得讓彆人看了你。”

江晚舟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低聲囁諾:“你你也不能讓彆人看去。”

偷九天輕笑:“好,咱不給看。”

“那我們洗澡吧?要不然水一會兒就涼了。”

“好。”

江晚舟剛才說的有多膽大妄為,此刻的她就有多戰戰兢兢。

她無法看見此刻偷九天的神情和動作,隻能體會著身體上因偷九天觸碰時帶來的隱晦又羞澀感覺。

她能感覺到偷九天的手指解開她的腰帶,掀開她的衣衫,褪去她的心衣帶子。

指腹有繭,粗糙如砂礫的質感從江晚舟細膩的脖頸劃過,每拂過一片白膩皮膚,都要染上豔色的緋紅。

“抬腿,我給你脫去褻褲。”

江晚舟緩緩呼出一口氣,抬起腿,任由偷九天輕巧的解開她的腰帶,為她褪去褻褲。

膝窩一暖。

江晚舟驚呼一聲,雙手牢牢摟住偷九天的脖子。

“彆怕,”偷九天抱緊她,走到浴桶旁,“我抱你下水。”

江晚舟羞紅了臉,頷首,聲若蚊蠅:“嗯。”

偷九天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入浴桶之中,“坐好。”

江晚舟坐在浴桶之中,聽著偷九天脫掉身上的衣物,跨入浴桶之中,坐在她的身後,輕輕地將她摟在懷中。

她感覺到偷九天的手捏住她的小腿,指腹揉搓,帶著淺淺的力度。

偷九天呼出的熱氣沾染了江晚舟的耳廓,她看著那越來越紅的耳垂,淡笑一聲:“這兩天趕路是不是累壞了?我給你捏捏。”

江晚舟把自己完全融進偷九天的懷裡,感覺到她不輕不重的力度,原本緊繃酸痛的小腿舒緩了許多。

“還好,”江晚舟指尖繞著散在水麵上的發絲,“一直騎著馬,沒走多少路,不是很累。”

“也是,一直騎著馬,難受的不該是小腿。”偷九天調笑兩聲。

江晚舟眉頭微蹙,猛地咬緊嘴唇,雙眼瑩潤,無助的看著前方。

水下的手順延而上,揉上她的大腿/內側。

“這裡應該會很痛吧?”偷九天嘴唇蹭著江晚舟羞紅的臉頰,“不常騎馬的人,會磨這裡。”

異樣的感覺似電流流竄於四肢百骸,江晚舟身體不受控的顫抖。

潮紅的臉上顯出隱忍又難耐的痛苦。

她仰著頭,抵著偷九天的肩頭。

偷九天勾唇,含著她的耳垂,故作不解又心疼的戲謔道:“都把我們舟兒疼壞了,是不是?”

江晚舟雙手抓緊浴桶邊緣,手背青筋突起,纖細的手指泛著白,指腹又因過度用力而充血。

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頭,似浪潮,似無底墜落,心懸在萬丈高空

江晚舟第一次有了這種她無法控製的感覺,仿佛身體都不是自己的那般。

所有情緒和感覺都因為偷九天的動作而無限放大,江晚舟實在受不住偷九天這般撩撥,哭聲懇求著:“九天……”

偷九天垂眸,收回手,把她摟進懷裡。

她低頭咬著江晚舟的薄肩,故意用了力氣,聽著江晚舟的痛呼,又無奈的舔了舔齒痕:“…你就折騰我吧。”

次日

京城又下起了大雨,烏雲密布,狂風大作,街巷無人出來,諾大繁華的京城宛如破敗的空城。

篤篤篤——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大雨中漸漸隱去。

約莫等了幾息,有人前來開門,開出一條隻容一人身形的縫隙,催促道:“快進。”

男子點頭,快速竄進去。

男子被帶到一間偏房,他走進去,屋內沒點燭,黑漆漆的,男子適應了一會才看清桌後坐的人。

他神色一凝,立刻跪倒在地:“參加公子。”

靜默片刻。

空寂的房內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如何?”

男子俯首:“沈家滿門,無一活口。”

“倒是利落。”桌後的人嗤笑一聲,“密信呢?”

男人表情露出糾結和驚慌:“密信不見了。”

“不見了?”公子淡淡詢問,可話音透著顯而易見的殺氣。

男人點頭:“是的。”

公子的手指敲打著桌麵,聲音沉悶如鐘鼓。

“知道是誰拿的嗎?”

男人說出自己當時在沈家看到的情形:“鬼市三煞被人滅口,看傷口,鬼音娘子是被人長劍穿心,用劍之人武功高強,劍法玄妙,鬼音娘子根本沒有應對之策,而管倉管芒兩兄弟的傷口像是極細極薄的武器所造成的,同時刺穿兩兄弟的心脈,一擊斃命。”

“想來是鬼市三煞拿走密信時被彆人截胡滅口了。”

公子問:“江湖裡用劍的高手,你覺得像哪個?”

男子想了想:“看傷口的切割方向,兩端細中間粗,像是劍尖刺進身體裡的瞬間轉置而造成的,據我所知,這天下還沒有哪個劍客的劍法是能夠造成這樣的傷口。”

公子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那你說的極細極薄的武器會是什麼?”

男子沉吟:“如此形容,很像一個人的武器。”

公子指尖停頓:“誰?”

“歸墟使者樓棄的九絕琴弦。”

公子輕嗬一聲:“歸墟?”

“你覺得密信會在歸墟手中?”

男子:“也許是背後有人。”

歸墟隻是殺手組織,接任務全看首領心情,從不會自發的卷入江湖紛爭和朝堂爭鬥之中。

若是沈家密信被歸墟所得,想來有人是花了大價錢和歸墟做交易。

公子傾身,看著男子的後腦,嗓音冷淡,聽不出什麼情緒:“忘川的下落查的如何了?”

男子:“聽聞歸墟裡的上善若水中的水泊叛逃,他為了對付樓棄的九絕琴弦,特意用忘川之所和破生坊做了交易,換取九絕琴弦的破綻。”

“破生坊?”公子微微挑眉,“什麼東西?”

男子解釋道:“是前兩個月在江湖上新出的一個組織,專門破解各類武器的漏洞,很多人在破生坊買到的武器破綻都得到了證實,由此破生坊的消息在江湖之中得到了很高的信服力,也有人猜測破生坊背後之人和百曉堂的堂主應是同一人。”

“破生坊?”公子念了兩遍這個名字,“歸墟叛徒現在在哪裡?”

“死了,”男人回道,“死在靖城鬼市。”

“樓棄殺得?”

歸墟叛徒隻會被歸墟的人斬殺,不會假手於人。

男人沉吟:“看傷口不是九絕琴弦,像是鞭子造成的,直接勒斷了喉嚨。”

“你以為樓棄隻有一個武器嗎?”公子淡淡道,“想來是那個叛徒得到了破解九絕琴弦的方法,但是卻被樓棄另一個武器殘忍殺死。”

男人沉吟:“公子說的對。”

“破生坊,”公子嘴角微勾,笑了兩聲,“去查查,忘川之所怕是他們清楚的。”

男人頷首:“是,公子,屬下立刻去辦。”

“等一下。”公子的手伸前,那是一隻修長白皙的手,骨節分明,青筋浮現,食指上帶著一個翡翠戒環,指甲泛著透明似的白,仿佛從冰水中剛剛抽出來一般,冷冽至極。

“把這個交給常征鳴指揮使。”

男人小心接過,不小心碰到公子的指尖,被那抹刻骨的涼驚的心驚肉跳,“屬下立刻去辦。”

男子把東西塞進懷中,起身出了門,關上房門的瞬間,天邊響徹一道驚雷,慘白的閃電穿過房門縫隙。

一雙細長的黑眸在閃電之下顯得更加刁鑽狠辣,似是孤夜的惡狼,露出尖利的獠牙。

男子瞳孔驟縮,艱難地吞了吞口水,轉身離去。

第22章

長安客棧的地理位置剛好處在青龍門附近,是偷九天他們進來的那道城門,往前在走過兩條街,便是最接近宮城的青龍大街。

大雨連綿下了兩天一夜,終是在傍晚時分才稍作停歇。

寒天站在露台,雙手慢條斯理的搭在欄杆上,神情自若的看著數百名將士湧向青龍門。

此刻的東市十二街道上沒有任何商家小販敢出來叫賣擺攤,全都緊閉房門,生怕沾染到什麼。

全城戒備,讓人心中惶惶不安,就連以往聽到的小孩哭鬨聲都沒有了。

寒天看著遠處房頂飛奔而來的黑影,立刻走進房間,關緊窗戶和房門,去往隔壁江晚舟所處的東陸房。

他踏進房間,關上房門的瞬間,偷九天飛進露台,快步走進來,倒了杯熱茶,一飲而儘,看了眼江晚舟,沉聲道:“□□了。”

江晚舟擰眉,反問了彆的:“你為何回來的這麼晚?”

若隻是青龍門□□,偷九天不可能用了一個時辰探查才回到客棧。

偷九天看向她:“你應該猜到了吧?”

江晚舟聞言,眉頭緊蹙,神情凝重。

寒天一頭霧水的看著兩人打啞謎,心急道:“不是,你倆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嘛?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可藏著掖著?”

江晚舟握緊拳頭,艱澀道:“眼下不僅青龍門□□,其餘三座城門應該都發生了難民□□。”

青龍門隻是離他們的客棧很近,再加上皇城禁軍和兵馬司出動,弄得浩浩蕩蕩,人心惶惶,所以他們可以立馬知道□□的消息。

“為什麼變成這樣?”

寒天雖然清楚了兩人的加密話語,不過他不理解為什麼短短兩天,四個城門聚集的難民統一□□?

難道是有人私下組織難民向皇城發難?

“是背後有人推波助瀾嗎?”寒天猜測道。

江晚舟側目:“你最近聽到客棧掌櫃的說什麼了嗎?”

“客棧掌櫃?”寒天思忖了一下,搖頭道,“我沒關注他們,怎麼了?是我錯漏了什麼重要信息嗎?”

“客棧老板最近在屯神曲,荊芥和玄參。”

寒天睜大眼:“這不是……?”

江晚舟長歎一口氣:“洪災之後,必有大疫。”

“這是治療瘟疫所需要的藥材。”

偷九天放下茶碗,說:“□□來的突然是因為四城門口聚集的難民中已經有了染上瘟疫的人,瘟疫傳播的速度太快了,僅過去短短兩日,已有上千難民被傳染,就連駐守城門的將士也染了病。”

她停頓片刻,“但禁軍和兵馬司出動的如此及時,想必是有人提前做好的應對之策,□□應該能很快止住,不會驚擾到宮城內的高官貴胄。”

“有人做好了準備?”寒天沉思了片刻,“禁軍和兵馬司是隸屬於皇帝,隻聽皇帝號令,保衛皇帝和皇家為主,難道皇帝已經知道了難民聚集京城城門之事?”

說完,他又否認了剛才的猜測,“也不對,皇帝既然中了冥花妖草之毒,此刻定是攤在床上,不省人事,不可能立刻調遣兵馬司和禁軍去解決難民□□之事?”

偷九天問:“會不會是二皇子?”

“如今他得了皇上的賞識和青睞,又給皇上下毒掌控朝堂和宮城,如今宮城裡怕是隻有他一人獨大,調遣兵馬司和禁軍來應對難民□□之事應該輕而易舉吧?”

寒天也覺得偷九天說的有道理,附和的點點頭。

“我覺得並非是二皇子。”

江晚舟有感覺,此事並非這麼顯而易見。

“那你懷疑誰在背後操控難民□□這件事?”偷九天問。

江晚舟搖了搖頭:“也許並非操控。”

操控這一詞太過目的性,像是為了爭奪什麼而做出來的鋌而走險的舉動。

爭奪什麼?

江晚舟抬眸:“……太子!”

偷九天詫異道:“你懷疑難民□□之事是太子所為?”

江晚舟:“我不認為短短幾日,二皇子就可以收攬禁軍和兵馬司為他所用,太子時常替皇帝主持朝政,在沒有發生洪災之前,已然有了代理監國之責,以東宮太子的權威調動兵馬司和禁軍,會比二皇子更有說服力。”

“那瘟疫會是太子為了對付二皇子弄出來的嗎?”偷九天問。

江晚舟遲疑片刻:“不知道,因為洪災之後,治理若是不及時,確實會引發大疫,瘟疫出現的雖突然,但也是處於合情合理之中,並不好歸責於誰。”

偷九天:“那密信你打算如何處置?”

江晚舟沉吟道:“原計劃不變。”

她不在意難民□□的背後是誰在推動,此刻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二皇子必須死!

——

禁軍和兵馬司聯合鎮壓,二皇子適時出麵,從太醫院裡調遣出兩名太醫,與京城四大醫館的大夫一起前往京城四城門口救治難民。

城門口,禁軍和兵馬司架起了施粥和製藥的廬子。

二皇子坐在藥廬後麵的帳篷裡,看著外麵排長隊的難民,眼中滿是厭棄和鄙夷。

“如此?本宮就可以勝券在握,坐穩皇位了?”二皇子擺手,並未接過貼身侍衛遞過來的茶杯。

雖然染瘟疫的百姓已經被集中隔離治療,但二皇子仍是顧忌,從出了城門到現在,他都沒有摘掉麵罩,以防被傳染了瘟疫。

如今出來在難民麵前露個臉已是危險至極,他定然不能給旁人可趁之機。

常征鳴頷首:“如今難民之中每時每刻都流傳二皇子樂善好施,仁愛厚德的美名,還稱讚二皇子您乃是當世明君,就連京城中的官員也是對二皇子你讚譽有加,一個個被二皇子您的善舉所鼓舞,也拿出來許多金銀救助難民,跟隨二皇子您慷慨大義之舉啊。”

“有了這些人的支持,二皇子必定可以打敗太子,成為承安國的天子。”

二皇子眼底劃過一絲喜悅,哼笑一聲:“本宮從不知道常指揮使原來這般伶牙俐齒啊。”

常征鳴笑笑:“下官每一個字都是出自真心,並無作假諂媚之意。”

二皇子勾唇:“行了,我自然清楚你的用心,這件事你辦的確實不錯,待我功成之日,好處不會少了常指揮使的。”

他起身,看著鞋底的泥,眉頭緊蹙,“這段時間常指揮使勞累,難民之事還需你多多用心。”

常征鳴看了眼茶幾上的杯子,立刻拱手道:“下官定不負二皇子所托。”

侍衛剛拉開營帳門簾,一支暗箭“錚”的射向二皇子。

常征鳴立刻抽刀砍斷箭矢,厲聲道:“有刺客,保護二皇子!”

侍衛立刻擋在二皇子身前,警惕周圍。

二皇子眉頭緊蹙:“何人?”

常征鳴跑出去,查看四周,並未發現什麼可疑人物,他跪地:“下官護衛二皇子不當,請二皇子治罪。”

二皇子眯了眯眼:“今日行刺之事也不怪你,立刻給本宮找到這個刺客,查清是誰想要謀害本宮!”

常征鳴頷首:“是,下官定會全力以赴。”

侍衛護著二皇子坐上馬車,常征鳴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神色一沉,垂眸看了眼刀尖上淺淡的血跡。

手腕一轉,常征鳴將長刀收入鞘中,轉身回了營帳-

——

夜涼如水。

皇宮之下,暗流湧動。

二皇子為難民施粥布藥時,被難民傳染了瘟疫,又因二皇子常常去宣德殿侍奉皇帝,致使皇帝也沾染了瘟疫,兩人同時犯病,太子立刻讓禦醫為皇帝和二皇子診治,卻得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噩耗。

原來皇帝臥床不起並非勞累憂心所致,而是因為中了毒。

此消息不脛而走,瞬間傳遍京城。

太子立刻下旨,一邊讓大理寺立刻探查是何人敢謀害當朝天子,一邊廣發告示,尋求天下名醫為皇帝診治解毒,不論出身如何,隻要能救治皇帝,定會重重有賞。

一時之間,京城風起雲動。

所有人都在猜測是何人敢給皇帝下毒,心中不乏有了人選,但無人敢說出來,生怕招惹殺身之禍。

貼在京城之內的告示爭相被撕下,一個個自稱名醫的大夫被請進皇宮,卻又被一個一個送出宮門。

太子並未氣餒,哪怕來的是不學無術的江湖術士,他也是熱情相待,倒屣相迎,臉上也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被欺騙戲耍的憤怒,每時每刻他都麵帶憂色,目光期盼的看著那些“名醫”,希望他們真的可以救治皇帝。

太子孝感動天,使得連下多日的大雨終於見了晴天,城外的難民也因太子及時安排而得到了庇護和救治,瘟疫也漸漸消散。

眾人被太子的孝心和善心所折服,不禁感慨萬分,他們竟曾覺得二皇子才是可造之才,如今細細想來,自打洪災發生後,二皇子挺身而出捐出家產,贏得皇上的讚譽後,皇上便因操心憂慮難民之事病倒床榻,可當下皇上卻被診斷出中毒,如同當頭一棒,敲醒眾人迷亂的思緒,現在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不免宣之於口的念頭,那就是此事與二皇子應該脫不了乾係。

東市十二街的告示又一次被人撕下。

禁軍將撕下告示之人帶到東宮,麵見太子。

顧雲霆看著台下的一男一女,男子身著青衣,言笑晏晏,一雙丹鳳眼看人時透著一絲詭譎。

女子白衣翩翩,粉裝玉琢的一張小臉,明媚清秀的模樣像級了官宦世家中養在閨中的貴女。

顧雲霆看了兩人幾眼,目光落在青衣男子身上,道:“敢問神醫貴姓,師出何門?”

男子微微一笑向太子拱手行禮,並未應答。

白衣女子行禮道:“民女舟兒參加太子殿下,師出藥王穀。”

顧雲霆眼底閃過一絲驚詫,他沒想到這名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師從藥王穀。

他立刻走下台階,站在江晚舟麵前,卻發現她眼眸不似常人明亮,“神醫這眼睛可是……”

“我師父雖然雙目不能視人,但醫術可是藥王穀裡最厲害的,師父雲遊至此,聽聞當今天子中毒,特意撕下告示為天子解毒。”

顧雲霆立刻表示歉疚:“是本宮見識短淺,自以為是,差點怠慢了神醫,還望神醫不要生氣。”

“無事,”江晚舟擺擺手,“他是我的藥童寒天,向來口直心快,不懂禮數,若是他哪句話說的不對,惹太子殿下不快,還請太子殿下不要太過怪罪。”

顧雲霆招手:“怎會?怎會!”

“隻要神醫能救本宮父皇,哪怕是讓本宮跪下磕頭致謝也心甘情願。”

江晚舟頷首:“太子殿下嚴重了,民女想去看看皇上。”

“好,本宮立刻帶神醫你們過去。”

宣德殿

江晚舟坐在金絲龍秀紗簾之外給皇帝懸絲診脈,顧雲霆見此,目光幽幽。

他看江晚舟收起絲線,立刻詢問:“神醫,可有解毒辦法?”

江晚舟沉聲道:“有。”

顧雲霆眼睛一亮:“神醫當真?”

江晚舟點頭:“自然,民女寫上一副藥,勞煩太子殿下熬製,待民女給皇上施針之後,皇上便可蘇醒過來。”

顧雲霆難掩激動:“好,好。”

江晚舟寫著藥單,寒天不著痕跡的環顧四周,低頭附耳:“宣德殿裡沒有樟山香曇,想來二皇子已經毀屍滅跡了。”

江晚舟繼續寫著,頷首道:“等皇上醒來。”

剩下的就好處理了。

寒天點頭:“我記得國庫裡有一株熾色雪蓮。”

江晚舟納悶:“回光返照湯用不到熾色雪蓮吧?”

“沒事,你就寫上。”寒天悄咪/咪道,“回光返照湯是用不到,但我能用到。”

熾色雪蓮可是製作南柯一夢的重要藥材之一。

不要白不要。

江晚舟無奈落筆:“……”

你倒是挺會假公濟私的。

第23章

江晚舟知道冥花妖草是無藥可解,但眼下她所期盼的隻是皇帝能過醒來,因為她擔心若是將密信交給太子,二皇子到時候抵死不認,皇上顧念親情和二皇子為了難民所捐獻的家產而放過二皇子,到時候死的可能會是她們這些平民百姓。

畢竟皇家醜聞見不得光。

可若是兄弟鬩牆連累了自身安危,皇帝還能坐視不管嘛?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哪怕是真龍天子。

江晚舟鋪好銀針,驅趕眾人站在外門、內室隻留寒天一人,寒天站在一旁,輕聲說一句,江晚舟便落下一針。

施針用了一個時辰,皇帝吐出一口漆黑無比的鮮血,長吐一口氣,臉色瞬間紅潤了許多,就連呼吸都順暢了。

禦醫上前探了脈搏,立刻向太子恭賀道:“太子,陛下的脈搏平滑了許多,有效,有效!”

顧雲霆驚喜不已:“太好了,太好了,神醫您真是醫術精湛,出神入化啊!”

寒天給江晚舟遞過去一個手帕,江晚舟接過,擦了擦手,淡聲:“藥熬好了嘛?”

顧雲霆看向身邊的太子屬官,“長鳴,藥好了嗎?”

長鳴回道:“回太子,屬下已經派人去拿了。”

“好,”顧雲霆看向江晚舟,“神醫,湯藥馬上就來。”

江晚舟頷首:“好的。”

湯藥很快就送來了,寒天看見送藥之人,瞳孔皺縮。

江晚舟察覺到寒天的變化,低聲詢問:“怎麼了?”

寒天小聲嘀咕:“送藥之人是大監祁山央措。”

江晚舟神色未變,感受著送藥之人向她走來。

“聽聞神醫出自藥王穀,不知藥老近況如何?”

來人說話低啞,像是故意壓著聲,又像是喉嚨閉塞隻能如此發聲。

江晚舟語氣淡淡:“你與我師父是舊識?”

祁山央措一雙細眸盯著江晚舟的雙目,眼底滿是打量:“與藥老喝過幾次茶。”

“茶?”江晚舟輕笑一聲,“閣下怕是與我師父的交情淺薄,師父他老人家從不同人飲茶,向來隻愛喝溫酒。”

祁山央措眸光一閃,大笑起來:“可能是我記錯了,人老了,這腦力不如年輕的時候,與藥老相見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怕是有些細節已經忘的差不錯了。”

他將手裡的藥碗遞過去:“湯藥好了,勞煩神醫給陛下服用,事關天子龍體,還需神醫多多費心。”

江晚舟謙遜:“應該的。”

寒天剛要接過藥碗,祁山央措眉頭微蹙,躲開寒天的手:“灑家相信神醫,也隻信任神醫。”

寒天挑眉,伸手握住藥碗邊:“大監也看見了,我師父雙目有疾,若是給陛下喂藥的時候不小心喂錯了地方,豈不是犯了死罪?”

他指尖用力,把藥碗拿下來,“還是由草民代勞吧。”

祁山央措眸子一眯:“這位公子武功不錯。”

寒天對答如流:“沒辦法,草民得保護好師父啊,畢竟這天下壞人可太多了,草民的師父人美又心善,草民擔心遇到了心懷不軌的壞人,沒辦法保護師父,隻能勤學苦練。”

祁山央措:“……”

這話裡話外點誰呢?!

江晚舟抿唇。

顧雲霆站出來:“那就勞煩寒公子了。”

寒天微微一笑:“應該的。”

祁山央措見太子出麵協調,也不再說什麼,隻是探究的目光在江晚舟的身上從未離開。

江晚舟坐在凳子上,神情自若的喝著茶,任由祁山央措大量。

顧雲霆招呼長鳴給祁山央措倒茶,問:“大監坐,您今日回來可是追查到了下毒之人?”

雖然追查謀害天子這一案交給了大理寺,但私下顧雲霆另外派人去探查,祁山央措也是主動要求追查下毒之人,為他服侍多年的陛下找尋一個結果。

祁山央措抿了一口茶:“算是了解到了一些線索。”

“是嗎?”顧雲霆欣喜道,“什麼線索?”

祁山央措覷江晚舟,好奇道:“神醫既然能解陛下的毒,是不是知道此毒是什麼?”

江晚舟放下茶杯:“冥花妖草。”

祁山央措眉頭一挑。

顧雲霆疑惑道:“什麼是冥花妖草?這是何物?是花還是草?”

江晚舟解釋:“冥花妖草是四大毒花之首,花葉根莖都帶走劇毒,散發出來的香味也是有毒的,此花生長於爾納多沼澤之地。”

“毒花?”顧雲霆驚詫,“父皇怎麼會中了冥花妖草的毒?爾納多沼澤?這個地方好像不處於承安國境內。”

“爾納多沼澤是蠻國荒漠深處的一個綠洲,那裡遍地都是有毒的植物和動物,很少會有人去往爾納多沼澤,除非……”

顧雲霆見江晚舟欲言又止,追問道:“神醫可是想到了什麼?這裡都是自己人,不妨直說?”

“不如灑家幫神醫說下去吧?”祁山央措接過話,“爾納多沼澤除了畢摩人和蠻國沙軍,無人敢踏足爾納多沼澤。”

“畢摩人是什麼?”顧雲霆不解。

祁山央措:“殿下,用我們的話來解釋,是蠻國的采藥人,擅長禦蛇之術,他們可以操控毒蛇,闖入爾納多沼澤采摘草藥進行售賣,凡是出自爾納多沼澤的草藥價值千金。”

顧雲霆沉聲片刻,表情凝重:“既然冥花妖草出自蠻國,難道是……?”

如今承安國遭受洪災和瘟疫困擾,不免給了蠻國可趁之機,特意下毒毒害當朝天子,想趁著皇帝病重毒發,發動戰爭,侵占承安國。

祁山央措看了眼顧雲霆,示意他噤聲,有些話還不能肆無忌憚的說出來。

顧雲霆收到信息,閉口不言。

江晚舟也適時收口。

寒天喂完藥,把藥碗遞給上前來的宮女:“陛下喝完藥睡下了,夜晚可讓禦醫在內室候著,時刻關注著陛下的龍體情況。”

顧雲霆頷首:“現在父皇的身體還未恢複如初,勞煩兩位在皇宮多留幾日,本宮給兩位準備了寢殿,今日定是累壞了神醫,讓長鳴帶你們去休息吧。”

寒天麵露詫異,小聲嘟囔道:“啊?還要留下?我們白定客棧了,那定金和房錢好貴的嘞。”

顧雲霆聽到,笑了笑:“寒公子不必擔心,你和神醫在京城裡的所有花費都由本宮承擔,待父皇痊愈後,本宮還會給你們千金作為答謝的。”

寒天喜形於色,難掩激動:“多謝太子殿下。”

江晚舟嗔怒:“穩重些。”

寒天撇撇嘴,不敢造次。

顧雲霆笑笑,讓長鳴將兩人帶去休息。

守門的太監將宣德殿的大門關上,禦醫待在內室關注著皇帝的身體情況。

顧雲霆看向祁山央措:“大監覺得他們有假?”

幾次試探,顧雲霆都看出來了。

祁山央措:“殿下可知那名女子身旁的男子是誰?”

顧雲霆:“你是說寒天?大監認識他?”

“難道他們不是藥王穀中人?”

可是他們醫術精湛,確實將父皇的病症治好了。

祁山央措剛要說話,眉頭一蹙:“殿下不必擔心,也許他們的出現對你來說是個機會。”

顧雲霆見他這麼說,臉上閃過一絲喜悅:“本宮在這裡多謝大監了。”

“不必,都是老奴應該做的,”祁山央措起身,眼下閃過一片陰暗,“殿下,老奴還有事要辦,就先走了。”

顧雲霆頷首:“好的。”

祁山央措走出宣德殿,目光眺望,看著被萬千火燭點亮的皇宮。

眨眼間,他的身影消失在宮殿門口。

轟——

石橋柱頭上的雕鑿獅子瞬間化為粉末。

祁山央措看著立在靜心湖麵上的黑衣人,腳尖貼著水麵,晚風吹拂,湖麵泛起漣漪。

那人不動如鐘。

“閣下不請自來所為何事?”

黑衣人的聲音像是特意被遮掩過得,嗓音極其怪異:“大監特意在百曉堂下了“飛天件”,如今百曉堂已經得到了大監想要知道的消息,大監就是如此待客的?“

“你是百曉堂的人?”祁山央措眯了眯眼,目露狐疑。

黑衣人並未回答他,隻聽“嗖”的一聲,祁山央措一把抓住差點戳進他眼睛裡的紙條,上麵是百曉堂特有的金蠶絲,一寸一金,算是給買家的一點福利。

“大監想知道的都在紙上,答案已經帶到,百曉堂期待與大監的下次合作。”

祁山央措瞳孔微縮,那黑衣人的身影就像是被風吹散了一般消散於黑夜之中。

除了已經碎成粉末的石柱,靜心湖水波依舊,仿佛一切如初,從未出現過任何變動。

祁山央措神色凝重的打開紙條,看著上麵的內容,眉頭緊緊皺起。

——

寒天和江晚舟被安置在東宮旁邊的一個宮殿裡,殿名“安心殿”。

安心殿有兩間臥房,相隔一條窄窄的過道,夜色深沉,昏黃的燈光落下,仿佛隻有一寸之隔。

東宮時常有禁軍巡邏,胄甲兵器相撞的聲響讓人心中不滿生出幾分浮躁。

一聲細微的“啪嗒”在不安靜的黑夜裡恍若無聲。

江晚舟剛要起身,被人雙手按在床上,唇上落下一個微涼的吻。

“怎麼還不睡?”

江晚舟摟住她的腰:“你不回來,我不安心。”

“怕什麼?”偷九天揉了揉她的臉,“我雖然打不過祁山央措,但是我跑得過,不過就是送個信,看在百曉堂的份上,他不會對我動手。”

江晚舟擔心偷九天受傷,上手摸了摸偷九天的身體,卻被人把手按到一處柔軟。

“在皇宮裡?”偷九天聲音微顫,帶著點不同尋常的激動,輕輕曬笑,“是不是有點太刺/激了?”

江晚舟臉頰微紅,語調嬌氣,埋怨道:“以前怎麼不知你這麼愛說渾話?”

這家夥渾話說得厲害,比那混跡風月場所的浪子還會撩撥人心,可是偷九天每每都會因為她的難耐而忍住她的進攻。

江晚舟有時候在想,她會不會又成了之前的榆木腦袋。

壓根沒有徹底開竅,不管她如何暗示,甚至明示,這家夥總會拐到讓人費解的地方去,著實將人折騰的抓心撓肝。

“不愛聽?”偷九天故作傷心,“那我就再也不說了。”

“沒沒”江晚舟抓住她的衣領,急道,“我愛聽,愛聽。”

偷九天打趣的輕笑一聲:“沒想到舟兒竟喜歡聽這種羞臊的話啊?”

江晚舟埋進偷九天的脖頸:“隻喜歡聽你說。”

她喜愛又享受著偷九天對她的不同,近乎到癡迷的程度。

她喜歡偷九天的沉重又執著,平緩又放縱的情緒變化。

喜歡她強勢有力的動作卻又不失溫柔的安撫。

喜歡她浪/蕩不堪的調笑卻又極度真誠的承諾。

哪怕她們沒有一次做到最後,江晚舟仍是深深喜歡偷九天對待她的一切舉動。

偷九天抱緊江晚舟,莞爾一笑:“好,以後我天天跟你說。”

“直到把你說煩了,說到你讓我閉嘴,好不好?”

江晚舟嘴角挑起,笑的狡黠又得意。

才不會呢。

第24章

次日

江晚舟和寒天去給皇帝施針,皇帝的氣血已經好了很多,施針的過程中還睜開眼與顧雲霆和祁山央措說了幾句話後又昏迷了過去。

對此,顧雲霆已經很滿意了,他對江晚舟的醫術深感佩服,就連祁山央措都高看了幾眼江晚舟,隻是那幽深目光多了幾分探尋和計算。

寒天不準痕跡的看向祁山央措,卻意外和他對視。

他心裡咯噔一下,故意倨傲的偏過頭去,像是耍小性子似的,帶著點孩子氣。

隻是寒天心裡清楚,祁山央措那幽深的目光仍然在他的後背停留。

像是要把他看透。

待給皇帝施針服藥之後,太子便讓長鳴護送江晚舟二人送回到安心殿休息。

顧雲霆就在宣德殿伺候皇帝,寸步不離,不敢離開,生怕皇帝醒過來時見不到他。

江晚舟剛走出殿門,迎麵便撞上前來探望皇帝的二皇子,他的瘟疫雖然已經治好,但身子仍是孱弱無力,被身邊的隨從扶著。

二皇子顧雲祺蘇醒後,聽到手下的人說,太子請來了名醫給父皇解了毒,顧雲祺心中一慌,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與疲憊,馬不停蹄的趕來宣德殿一探究竟。

顧雲祺眼下是清楚宮裡最近發生的所有事,他自然也立馬認出麵前由太子屬官長鳴所陪侍的兩人正是顧雲霆請回來的名醫。

師出藥王穀,想必醫術高明,不可小覷。

但顧雲祺心中還是有擔心和顧慮,那人和他說過冥花妖草是劇毒的,世上根本無藥可解,若誰中了冥花妖草的毒,必死無疑。

如今卻有來自藥王穀的醫者能解了冥花妖草的毒?

實在是不可思議。

雖說他早已經把樟山香曇毀掉了,目前太子手中沒有任何證據線索指向他,可顧雲祺心裡還是有些不安彷徨,生怕這個來自藥王穀的醫者壞了他的大事。

“姑娘就是皇兄請來診治父皇的神醫吧?”顧雲祺頂著一張蒼白虛弱的臉,笑的人畜無害,麵露擔憂之色,神色帶著淺顯的恭敬問道。

長鳴行禮道:“參加二皇子殿下。”

顧雲祺抬抬手:“嗯。”

畢竟長鳴是顧雲霆的人,在外人麵前,顧雲祺也不會特意為難。

江晚舟:“民女參加二皇子。”

寒天:“草民參加二皇子。”

顧雲祺立刻道:“神醫不用行禮,你救了父皇,本宮可受不起你的大禮。”

長鳴不著痕跡的退後半步,故意用半身擋住江晚舟的身子,這個動作顯然是在護著江晚舟,防著顧雲祺。

顧雲祺眯了眯眼,看向江晚舟,笑道:“前幾日本宮身染瘟疫,臥床不起,無法探望侍候父皇,也沒辦法與神醫共同商討父皇身體狀況,如今聽說神醫能夠診治父皇體內的毒,本宮深感欣慰,也很感激神醫的出手相助,若是神醫有什麼需要本宮做的,儘管說,本宮定會肝腦塗地。”

江晚舟淡淡道:“二皇子言重了。”

顧雲祺擲地有聲道:“沒有沒有,本宮句句肺腑,隻要神醫能夠讓父皇痊愈,哪怕讓本宮傾儘所有,甚至一命換一命都行。”

江晚舟垂眸,嘴角輕扯了一下:“二皇子真是扇枕溫席,讓民女深感敬佩。”

顧雲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神醫客氣了。”

他眼睛一轉,“本宮昏迷這麼多天,實在是關心父皇,本宮想知道現在父皇身體狀況如何?父皇到底中的什麼毒?也不知是何人下毒,如此可恨可惡!”

江晚舟還未開口,背後傳來顧雲霆的聲音。

“二弟醒了?身體還未恢複怎麼就出來吹風了?”顧雲霆眉頭一皺,看著二皇子隨從,嗬斥道,“你們是怎麼照顧二皇子的?”

隨從的侍衛和太監紛紛跪倒在地,求饒道:“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饒命…”

顧雲祺眼底劃過一絲慍怒,抬眸時帶著虛弱的笑:“太子哥哥,你不要怪罪他們,是我太擔心父皇的身體狀況,實在是放心不下,自然也沒辦法在寢殿裡調養身體。”

顧雲霆走下台階,眼中滿是關切:“你呀,就是不好好照顧身體,如今遭了這麼大的罪,都消瘦了許多,我到時候讓五妹給你熬點補氣血的藥湯調養一下身體,要不然等父皇醒來後看你如此瘦弱定會心疼的。”

“二弟還不知道吧?剛才父皇有醒過來,與我和大監還說了幾句話呢。”

顧雲祺瞳孔一顫:“是嘛?父皇醒過來了?那我得去看看父皇。”

“不著急,眼下父皇又睡過去了,二弟還是不要叨擾父皇休息,”顧雲霆看向跪在地上的隨從們,“你們起來吧,帶二皇子回寢殿休息,若是二皇子有什麼不適,本宮定不饒你們。”

隨從們戰戰兢兢應道:“是—”

寒天歪頭,湊近江晚舟耳旁:“好一副兄友弟恭,讓人深感欣慰的場麵。”

江晚舟偏頭對長鳴說:“大人,民女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長鳴立刻道:“好,我立刻帶神醫回去休息。”

江晚舟:“勞煩大人了。”

顧雲祺被隨從扶著離開宣德殿,他偏頭看向江晚舟離去的背影,眼底暗芒閃爍。

長鳴將江晚舟和寒天送回安心殿就離開了。

寒天跟著江晚舟進去,看著躺大搖大擺躺在床上的偷九天,無奈道:“你倒是舒坦了。”

“還行,勉勉強強的舒坦,”偷九天起身,把江晚舟扶到床邊坐下,“二皇子今日去了宣德殿,是不是想和你們交好?”

江晚舟點頭:“嗯。”

寒天詫異:“你怎麼知道的?”

偷九天聳肩:“你忘記我是誰啊?皇宮對於我來說宛若無人之境。”

寒天是知道偷九天的本事,沒再詫異什麼。

“祁山央措今日在宣德殿,他沒發現你吧?”江晚舟擔心道。

偷九天搖頭:“沒,我離的遠,隻要不露出氣息和內力,他很難發現我的蹤跡。”

寒天:“你跑出去乾嘛?是安心殿裡出什麼事了嗎?”

皇宮不比江湖自由,這裡有重兵時刻巡邏,還有祁山央措這個天玄境界的高手鎮守,危機四伏,暗流湧動,稍有不對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沒,我聽到太監們講話,說二皇子一醒來就跑到宣德殿去,怕他會對舟兒做些什麼,所以過去瞧瞧。”

江晚舟握住偷九天的手,微微一笑:“二皇子就算現在很氣惱也不會當眾對我們做什麼,畢竟太子和祁山央措在,他隻能對我笑臉相迎,稍關打節。”

“明麵上是不敢做什麼,就怕私底下亂來,”寒天想到祁山央措看向他時的眼神,“祁山央措估計是認出了我的身份,他今天看我的眼神很明顯是在告訴我“你彆裝了,我認出你是誰”的樣子。”

江晚舟:“你以前見過他嗎?”

寒天想了想:“沒印象。”

“不過,他若是十幾年前去過藥王穀,或許我和他有過一麵之緣,可那時候我還小,沒有長大這麼英俊風流,按理他應該認不出我啊?”

江晚舟:“……”

偷九天白眼:“…瞎話連篇。”

寒天摸著下巴,眨眨眼,一臉得意地說:“難道我長得不俊俏嗎?每次出門,總有小姑娘偷偷看我,還有給我擲果送花的呢。”

“擲果?石榴?”偷九天嗤笑,“那可能是想暗殺你吧?”

寒天:“…”

“好了,你倆彆貧了,”江晚舟無奈道,“祁山央措認出你倒是不足為懼,畢竟他現在也清楚了我的身份,想來等皇上醒來,定會有所動作。”

寒天知道江晚舟在宮裡做的準備,隻是他真的有點好奇:“你和百曉堂合作這麼多次,見過百曉堂的堂主嗎?”

江晚舟搖頭:“沒有,都是百曉堂的四大列主跟我聯係。”

百曉堂的消息分為四大類,天地玄黃,與武者修行的境界有異曲同工之妙,掌管天地玄黃的人稱為“列主”。

最高等級的是飛天件,也就是祁山央措所下的,飛天件下達的要求很高,祁山央措給了百曉堂什麼東西作為報酬他們不知,但是百曉堂確實接下來了,也主動找到了江晚舟,畢竟祁山央措問的事情和她的破生訪有關。

“好吧。”寒天對百曉堂背後之人還是挺好奇的,本以為百曉堂和江晚舟合作這麼多次會有機會見到堂主,結果還是那麼神秘兮兮。

“對了,你給百曉堂的回信了寫了什麼?”寒天好奇道。

偷九天側目:“我把信件交給祁山央措後,他打開之後臉色都不對勁了。”

祁山央措想要的消息其實很簡單,百曉堂隻要找到江晚舟就可以解答祁山央措的飛天件。

江晚舟微微一笑:“他們想知道的一切。”

不知為何,宮城裡的夜晚總是來得很快,絢爛的晚霞已經鋪滿天際。

顧雲霆喂完藥後,承德帝便緩緩蘇醒過來,見床邊一直守著他的顧雲霆,欣慰道:“這些日子累壞你了吧?”

顧雲霆笑道:“孩兒不累。”

承德帝想要起身,祁山央措上前扶起他:“陛下,感覺如何?”

承德帝舒了口氣:“好些了。”

他看著祁山央措,“朕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了有什麼事發生?”

祁山央措回稟:“回陛下,不管是朝堂還是宮裡,太子殿下都處理的很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顧雲霆握住承德帝的手:“父皇你彆擔心,好好養病,有孩兒在,定不讓父皇憂心。”

承德帝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欣慰不已:“你這孩子向來讓人省心,麵麵俱到,事無巨細,朕自然是放心的。”

顧雲霆靦腆一笑。

“雲昭和雲祺最近怎麼樣?雲清是不是嚇壞了?”承德帝問道。

顧雲霆:“雲祺染了瘟疫,已經治好,還在修養中,而雲清這孩子心性太小,知道父皇病倒了,天天殿裡在哭,雲昭這段時間一直在清諳殿陪著雲清,昨天我告訴雲清說父皇醒了,這才不哭鬨了。”

承德帝眼中泛起憐惜,輕聲道:“這孩子,一直哭不得把身子哭壞了。”

顧雲霆笑笑:“倒也無事,有雲昭特製的養身湯在,雲清那嗓子哭的是越發嘹亮了,我就是在東宮都能聽到呢。”

承德帝笑了兩聲:“咳咳咳……”

顧雲霆立刻撫著承德帝的胸脯,擔心道:“父皇,我去叫神醫來給你看看?”

祁山央措抬手抵著承德帝的後背,運氣幫承德帝舒緩不適。

“無事,”承德帝抬抬手,“朕就是嘴饞了,想喝雲昭煮的湯,你去將她喚來吧。”

顧雲霆見承德帝確實無礙,放下心來:“好,孩兒馬上去把五妹喊來。”

承德帝看著顧雲霆離開,目光深沉,神色凝了下來:“說。”

祁山央措抬手將內室的殿門關上,站起身看著承德帝:“靖城沈家被滅確實與二皇子有關,但密信不在二皇子手中。”

“在哪裡?”

“在破生坊的坊主手中。”

承德帝眉頭微蹙:“破生坊?”

祁山央措解釋道:“是兩個月前在江湖上新出的一個組織,專門破解各類武器的破綻,以此售賣,與百曉堂的作用類似。”

“破生坊與太子有關?”

祁山央措:“應該不會。”

承德帝看向祁山央措,目光幽深,帶著審視:“你從來不會回答的這般猶疑。”

“是破生坊有什麼問題嗎?”他摸著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嗓音低啞,“破生坊販賣武器破綻,兩個月前在江湖上無故出現,這個坊主與劍華門可有關係?”

祁山央措沉聲道:“是。”

“破生坊的坊主是劍華門江北辰之女,江晚舟。”

“也是替陛下解毒診治的藥王穀的醫師。”

承德帝抬眸,眼角的細紋深深堆疊,渾濁的眼球被火燭照的黑沉,他笑了兩聲:“嗬,還真是有趣。”

第25章

直到天色漸漸暗沉,顧雲霆才帶著顧雲昭和顧雲清過來見承德帝。

顧雲清本就長得可愛白/嫩,奔跑起來像一個靈活的白肉丸子,大大的眼睛都哭腫了,紅彤彤的可憐模樣實在是惹人憐愛。

承德帝一把抱住顧雲清,摸著他的眼睛,滿眼心疼道:“傻孩子,父皇沒事,哭什麼啊?”

顧雲清撲到承德帝懷裡嗚咽,稚嫩的聲音哭喊道:“父皇…父皇…雲清好想你…父皇你沒事了吧?父皇你會長命百歲的,對嗎?”

孩子清澈透亮的雙目中是滿滿的期盼與關切,年紀尚小的顧雲清不懂黨爭,不會爭鬥,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位從小在他身邊,給他講睡前故事,陪他玩耍,教他讀書識字做人的父皇。

顧雲清聽到承德帝病倒臥床,整個人都害怕極了,每天在清諳殿裡哭喊個不停,要不是宮人怕六殿下闖入宣德殿感染了瘟疫,也會受不住顧雲清可憐巴巴找父皇的小模樣,帶他去見承德帝。

承德帝笑的溫柔:“當然了,朕還要陪著雲清長大呢,肯定要長命百歲。”

顧雲清得到了承德帝的保證,立刻喜笑顏開,摟著承德帝的腰,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承德帝揉著顧雲清的腦袋,看向端著湯碗的顧雲昭,招手:“來。”

顧雲昭走過去,剛要將湯碗給祁山央措,就聽見承德帝說:“朕自己能喝,拿給朕吧。”

“好,”顧雲昭把碗小心翼翼的遞給承德帝,眼含憂色,“父皇身體可好些了?”

“好多了,彆擔心,”承德帝喝了口湯,“今日這湯不錯,清口順滑,朕喜歡。”

“父皇喜歡就好,這湯裡放了太子哥哥給雲昭的藕花茛,讓雲昭特意給父皇熬製補身體的。”

承德帝放下湯匙,看向顧雲霆:“雲霆有心了。”

顧雲霆擺手:“父皇身體為重,承安國和我們都不能離了父皇,都想著父皇能快快好起來。”

承德帝笑了笑:“雲昭這湯真是不錯,不如給神醫送去一碗,也算是表達一下朕對她的感謝。”

祁山央措立刻道:“老奴這就給神醫送過去。”

顧雲昭頷首:“雲昭能否跟著大監一起去,想去感謝一下神醫。”

顧雲霆:“那本宮也一同…”

“你留著陪朕聊聊天,”承德帝擺擺手,“雲昭和央措去吧。”

他垂眸,看著趴在他懷裡哭累睡著的顧雲清,表情柔和:“這孩子睡的可真香啊。”

祁山央措躬身道:“奴遵旨。”

顧雲昭起身,跟著祁山央措離開,與顧雲霆擦身而過,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顧雲霆抬頭,無意與承德帝對上眼,額角青筋一跳,心空了一下,他穩住心神,麵不改色的過去。

顧雲昭盛了兩碗湯,跟著祁山央措來到安心殿,殿內燭火通明。

祁山央措敲敲門:“神醫,灑家與五公主殿下特來求見。”

殿門打開。

寒天行禮道:“草民見過五公主殿下,見過大監。”

顧雲昭頷首:“起來吧,本宮熬了湯,父皇感謝神醫救治,特意讓本宮給神醫送來品嘗。”

寒天退步,抬手:“殿下,大監,裡麵請。”

顧雲昭和祁山央措走進去,她一眼便看到坐在凳子上喝茶的女人。

身姿纖細如柳條,雪白的肌膚在昏黃的火光之下更加柔軟,她微微偏頭,精致小巧的五官很是秀氣。

顧雲昭知道這位神醫雙目有疾,如今得見,心中不免有些惋惜,若是那清透的眼眸能夠明亮起來,將會多麼的靚麗。

江晚舟放下茶杯,起身行禮道:“民女見過五公主殿下,見過大監。”

“快快起來,”顧雲昭走近,將湯碗放下,“神醫不必多禮,多虧神醫救治父皇,神醫可是雲昭的恩人,應該是雲昭向神醫行禮叩謝。”

江晚舟直起身:“公主殿下嚴重了,救死扶傷本就是醫師的職責所在,不必如此掛懷。”

顧雲昭抿唇一笑:“雲昭帶了親手熬製的湯,神醫嘗嘗?”

江晚舟抬手摸向桌子。

顧雲昭見狀,把碗推向江晚舟手邊。

江晚舟拿起喝了兩口:“公主殿下手藝精妙,這湯當真美味可口。”

顧雲昭笑起來:“神醫喜歡就好。”

“公主殿下會醫術嗎?”

“神醫何出此言?”

江晚舟又喝了一口:“這湯裡放了藥材,雖然味道很淡,但細品還是能喝出來幾味藥,都是些調養身子的藥材以及藕花茛。”

顧雲昭眼中泛起漣漪,驚訝道:“神醫厲害,隻是簡單的嘗一嘗便能品出這麼多。”

“雲昭隻是略懂醫術,比不得神醫。”

江晚舟放下碗:“公主殿下謙虛了。”

顧雲昭見她喝完,起身拿走湯碗:“夜色已深,雲昭就不繼續叨擾神醫休息了。”

江晚舟:“公主殿下慢走,大監慢走。”

寒天上前準備送客。

祁山央措突然開口:“神醫明日還會去宣德殿給陛下施針吧?”

“自然,明日便是最後一日,施針之後還勞煩大監送我們出宮。”

祁山央措抬眸,微笑:“那就勞煩神醫了,明日陛下想親自感謝您呢。”

寒天抬手:“大監,殿下,請。”

祁山央措看著緊閉的房門,眼眸幽深,比夜色還深。

顧雲昭把碗遞給旁邊的侍女,淡淡道:“大監,走吧。”

“好。”

祁山央措猛地抬手,握住一隻箭矢,他眯了眯眼,擋在顧雲昭身前,看著院內突然冒出來的身著黑衣鬥篷,胸口衣物上是用金線繡出惡鬼模樣的一群人。

鋒利的刀刃在月色之下更加冷冽刺骨,仿佛下一秒就會凍結你全身血液。

祁山央措握斷箭矢,冷道:“歸墟—”

顧雲昭神色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殺手。

竟然是第一殺手組織,歸墟!

“公主快退回安心殿!”

祁山央措閃身上前,雙手在虛空中一轉,十幾隻箭矢像是被他掌控住,掉轉方向,齊齊射向歸墟殺手。

顧雲昭立刻跑回安心殿,看到迎上來的寒天,忙道:“宮裡進了刺客,保護神醫。”

寒天皺眉,望向外麵與歸墟殺手纏鬥的祁山央措。

“竟是歸墟?”

寒天心裡咯噔一下,神色慌了一瞬。

媽呀,不會是來抓他回去的吧?

唉?

不對!

他是光明正大走出來的,歸墟憑什麼抓他回去!

寒天心裡那點慌張瞬間消散,他故作驚恐,顫聲道:“為什麼為什麼會是歸墟?”

歸墟在朝堂和江湖之上都是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顧雲昭深居皇宮都知道歸墟的厲害,更何況一直遊曆在外的神醫師徒,想必比她更清楚歸墟的殘忍和毒辣。

顧雲昭走進殿內,看著江晚舟,深邃的眼眸裡閃過一抹幽光。

她走過去,握住江晚舟的小臂,出言安撫道:“神醫,彆怕,有大監在,我們會沒事的。”

江晚舟不著痕跡的躲開顧雲昭的手,頷首道:“多謝公主殿下。”

顧雲昭垂眸:“無事,安心殿這邊有動靜,禁軍一定會趕來擊退殺手的。”

江晚舟:“好。”

寒天站在門口,看著祁山央措把歸墟殺手打的節節敗退,但這次來的歸墟殺手都是天字輩的,就算是不敵祁山央措,也能在祁山央措手中支撐幾招。

隻是——

寒天感覺歸墟殺手雖然刀刀淩厲狠辣,但不是衝著殺死祁山央措去的,倒像是故意與他糾纏拖延時間。

調虎離山?

寒天腦海中一瞬間清明了起來,眼睛瞪大,一邊轉身衝向江晚舟那邊,一邊失聲道:“小心——”

安心殿造於泰澤湖之上,而這泰澤湖與宮外的天口河交彙,若是有心之人,有高深的潛水閉氣的本領,自然能順著天口河悄無聲息的遊進皇宮裡。

“砰——”的一聲巨響。

寒天看著十幾名歸墟殺手破窗而入,蒼白的劍刃洶湧而來,直逼倒在地上的顧雲昭和江晚舟。

他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江晚舟剛才站過的地方已經被衝出來的歸墟殺手砍出個漏洞,若是躲避不掉,就會被歸墟殺手拽入水中殺害。

寒天看了眼顧雲昭,剛好和她對視一眼,眼神閃躲的太快,寒天瞬間察覺,但他來不及細想什麼,立刻與湧上來的歸墟殺手拚鬥起來。

“公主殿下,帶著我師父躲起來!”

瑪德,平常禁軍巡邏巡的緊,吵人睡覺,如今卻來的這般遲!

寒天不禁想要怒罵,一幫廢物玩意!

顧雲昭立刻起身拉起江晚舟,江晚舟踉蹌一下,身子晃了一下,差點摔進顧雲昭懷裡。

她立刻站穩,剛要往內室走去,卻發現手臂上的手兀地收緊,力氣之大,像是要把她手臂握斷一般。

江晚舟偏頭,不解道:“公主,你怎麼了?”

是害怕嗎?!

顧雲昭盯著江晚舟脖子上掛著的玉笛:“神醫的玉笛…這玉笛看起來很精巧。”

江晚舟把玉笛塞進衣服裡:“隻是個平平無奇的小物件。”

顧雲昭將江晚舟帶進內室裡躲著,見她動作如此重視,眼中情緒漸濃:“是在哪裡買的嗎?雲昭覺得好看,也想買一個?”

江晚舟眉頭微蹙:“是家傳之物。”

顧雲昭瞳孔一顫:“哦,是雲昭逾矩了。”

“公主金枝玉葉,此等俗物配不上公主。”江晚舟淡淡道。

顧雲昭看著江晚舟的臉龐,柔聲道:“不會。”

“這個玉笛,我很喜歡。”

江晚舟聽到她的自稱,眉頭微微一動。

第26章

安心殿內傳來到刀劍相撞的“丁零當啷”的動靜,祁山央措一掌打退衝上來的歸墟殺手。

實在是難纏的很,祁山央措看的出來他們本意是為了纏住他,實則想要殺害安心殿裡的人。

祁山央措不想再做糾纏,運力截斷殿裡一個柱子,“哄”的砸向不停衝上來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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