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困境(1 / 2)

許是心裡惦記著事,等到了窗外日光透進內室時,玉娘倒比躺在床外側的福娘早醒來,可惜她賴不得床,外頭還有一大攤子的麻煩事等著她呢,這事不解決,她就是想安睡都難。

早春還是遺留了些寒冬的凜冽,玉娘沒披衣裳就起身,不自覺就打了一個寒顫,急忙將架子上的短襖披上,挪動著身子開始倒水洗漱。

多虧臨睡前燒的那一壺大茶水,到現在雖說已經冰涼,可到底沒結冰,玉娘湊合著還能用,總不至於為了這點子小事把金盞叫起來乾活。

論歲數她比妹妹福娘都還小呢,要是換成上輩子,才讀小學三年級,玉娘平常使喚她都有些不落忍,還是讓小孩再睡會吧。

隻是用冷水洗漱實在難熬,直到外頭魯嬸子都來小院敲門了,玉娘才堪堪整理完麵容,連衣裳都還沒換呢。

她正要答應著去開門,身後福娘卻突然跳下床來拉住了她,手指頭杵在嘴唇上示意她彆出聲,麵色凝重道:“五姐,你來紅了。”

來紅,對於花娘們來說,算得上是件人生大事,這意味著果子成熟,可以采摘了。

稍微講究一點的花樓裡,姑娘們都是要捂到來紅了才開始見客,這倒不是那些做媽媽的心善,而是這樣命能活得長些,掙得銀錢更多。

李媽媽雖然不像尋常妓館那樣招攬客戶走量,可女兒來紅之後,她也該開始挑選合適“女婿”,為自己掙上一筆養老錢了。

偏生是這個時候!偏生是這個時候!

玉娘牙關緊咬,怪不得她從昨天起就身子難受,原來是初潮將至,可為什麼,為什麼是現在!

李媽媽這會子正生病,家裡亂糟糟的又沒了生計,自己現在來紅,不是正好提醒李媽媽,她這還有個閨女可以推出來打擂台嗎。

外頭運河還凍著不能通行,商人們自然不會來,縣裡的公子哥們呢,還年輕的耐不住煩悶外出尋樂去了,略有些年紀的也有了幾房妻妾。

除開他們,剩下有財力梳攏她的,還能是誰。不外乎那些個有毛病愛折騰人的,亦或是胡子花白了取向變冭的,矮子裡麵挑將軍罷了。

還沒等玉娘反應過來,福娘推搡著她就往床邊走,“彆愣著了,快把下衣脫了換給我,咱們裡頭的衣裳都是一樣的,彆人看不出來。”

說著就叉手將兩人褲子解下準備換上,玉娘往底下一看,果然見自己褲子上點點血跡,隻是已經乾涸,顯然分量極少,以至於她醒來時都沒發現異常。

“你這是……”玉娘還有些難以置信,她不信福娘不懂來紅了對花娘的意義,哪怕李媽媽是她親娘。

福娘卻已換好了褲子臥在了床上,擺手語氣輕鬆道:“這有什麼,我幫不上彆的忙,躺床上休息總還是能的,你快收拾好開門,彆讓魯嬸生疑。”

說完就學著她娘昨晚上的模樣,也開始誒喲起來,配合著她那雪白的臉,倒真有幾分說服力。

玉娘也不在這個時候拖遝,領了福娘的情就趕忙換好衣裳開了門,朝已經喊了好幾聲的魯嬸憂心道:“嬸子快瞧瞧,六妹說她肚子難受,才起來就喊疼。”

比起乾粗活肌肉壯碩的劉媽,魯嬸身形就苗條多了,她是跟著四姐常出門見人的嬸子,臉上常帶著笑,看著和氣,行事卻很利索。

進屋先是問了福娘幾句,又翻開被子瞧了瞧,確認之後才喜氣洋洋恭賀道:“不是什麼病,是咱們六姐成人了,這是好事。等回頭燙一壺吳宮黃酒,加些蜜糖喝了就不疼了,之前姑娘們來時都是這樣好的。”

話是這樣說,可在玉娘記憶裡,酒有活血功能,除非喝醉死過去,不然對解痛無半點作用,甚至於還會加重肝臟負擔,哪裡就好。

所幸福娘眼下沒來,大冷天的少喝點酒也無礙,橫豎不出屋子吹風,能瞞過家裡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