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嚇得連給謝君婉擦拭眉梢的動作都停了。
謝君婉斜睨了流蘇一眼,臉上絲毫不露出情緒,“瞧把你嚇的。”
“趙嬤嬤大抵瞧不上從我這裡出去的人。”
她略微側臉,看這鏡中自己眉梢已經擦拭乾淨,便又拿起碳條,稍微往鏡麵的方向傾斜了身子,聚精會神的描眉。鏡中倒映出一個彎彎柳葉眉,眉目如畫的鵝蛋臉姑娘,珠圓玉潤,麵若皎月,一看就是個福氣旺夫相。
流蘇緊緊提起來的心,因著自家主子的這句話,又重新落回肚子裡。
她是姑娘從外頭買回來的,哪怕明麵上是姑娘跟前的大丫鬟,實際上,身份地位,遠遠不及侯府裡的家生子,沒有任何跟腳。
流蘇自然知曉姑娘心胸寬廣,每每還會自嘲,說的是玩笑話,從未曾看不起她。她也忍不住的跟著笑了起來,“趙嬤嬤哪裡是看不起姑娘,必然是看不上我這個從外頭買來的丫頭。我這身份低微,竟然還讓我少做不少活計。”
謝君婉笑著說道,“看來這一回,咱倆都得了身份的好處。誰都想不起咱們,反倒能落個清閒。”
誰又喜歡平白無故的乾活兒呢……
流蘇心中唏噓不已。將心比心,倘若她是侯府裡不受寵的嫡長女,必然沒有姑娘過得好。
要知道,姑娘還比她都要小一歲呢。從來不計較這些事情,心思細膩又大度。
哪家勳貴小姐會看四書五經,會看兵書?
偏偏除此之外,姑娘又與其他勳貴小姐一般抄《女戒》讀《女訓》,沒什麼不同的。
在流蘇眼裡,姑娘的家室,才情,在勳貴小姐裡,都是一等一的好。
可惜,雖然姑娘在侯府占著嫡長女的位置,吃穿用度哪樣都跟嫡長女挨不著一點邊兒。
粗使丫鬟倒是有那麼幾個,貼身丫鬟隻有她一個。錢嬤嬤還是夫人在世的時候留下來的。除了她和錢嬤嬤,就沒一個能使上力的,眼見著姑娘都快要及笄,婚事還沒著落。
流蘇嘴上又不得閒:“倘若夫人還在世,姑娘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跟前就隻有我一個從外頭買來的丫頭服侍。妝要自己畫,連替換清水的人都沒有。”
“咱們侯府裡其他的姑娘,哪裡還需要用碳條描眉……”
謝君婉瞪了流蘇一眼,岔開話題,“好了,咱們也該去給老太君請安了。”
事實上,謝君婉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
她從後世穿越而來,穿越到在這個時代,遠寧侯七歲的嫡女。剛死了娘,爹又立刻續弦。她成了個沒了娘,沒爹疼的小白菜。親娘在世的時候,還跟老太君不對付。
瞧著是挺可憐的。
但她自己想得開。
在侯府,就算不受寵,能吃飽飯,能穿綾羅綢緞。
至於什麼丫鬟婆子的配置不齊全,謝君婉絲毫不在意。上輩子她都沒丫鬟婆子服侍。
雖然不能每次都有人記著她,給她做衣裳,但上輩子,她連綾羅綢緞都沒穿過。
這不……每個月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