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褚錚不說話,他的存在感也很強。
容攸然狀似不明顯地四處打量。褚崢的車內飾很少,不知道用了什麼車載香薰,味道很清冽。車廂裡麵空調涼意尚在,讓容攸然少了幾分暑熱的折磨。但這會子浸了汗的襯衣黏在後背上,冰涼黏膩,還是不大舒服。
“前麵抽屜打開。”褚崢抬頭看路,視線忽轉,他看了鏡子一眼道。
容攸然頂了張又臭又拽的臉,沒有動作。
褚崢麵色淡淡:“濕紙巾,擦一下。”
容攸然還在聞香薰下的淡淡清香,看到自己襯衣衣袖不知何時染上的灰土,容攸然皺眉。
他立刻伸出手,摸索著抽了一張紙巾:“謝謝。”
他還記得褚崢有著比他更嚴重的潔癖。
他那不是潔癖,是病。
但褚崢純粹是嚴重的潔癖。
吃麵餐具要開水燙,美食小攤子外的木頭長椅也是定睛許久才落座。
“擦臉。”對方突然出聲。
“臉上也有?”
容攸然準備亮起手機看自己的臉,褚崢已經捏著紙巾靠近。
褚崢的指尖輕點容攸然的側臉,很輕的碰了一下。
“這裡。”
這個動作卻像逗弄了應激的貓。
褚崢的指尖輕觸到他的側臉的刹那,溫熱感也隨之而來。容攸然立刻捂著臉,後退了到靠椅的位置上,表情繃得死死的。
紅著的耳尖隱於暗夜。
哪怕那個觸碰隻有短暫一秒,熱燥燥的感覺還是順著剛剛褚崢觸摸過的臉頰不斷蔓延,讓他的整個脖子都紅到刺痛。
容攸然暗罵大事不妙。
果然——
明明隻是不過厘米寬度的接觸,他就渾身泛起漣漪般的癢。
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顫,月色下耳尖紅透。
“怎麼了?”褚崢側首看他。
“你彆過來……”容攸然攥著拳頭,牙齒快被他咬碎,儼然一副下一秒就要揍人的模樣。
路燈明明滅滅,昏暗中,容攸然不由自主的弓起了腰,白而尖的的下巴緊貼著襯衣立起的衣領,不由自主地將頭縮得更低。
忍著激-蕩的顫栗,容攸然暴躁地罵了自己一句。
媽的,又犯病了。
“褚哥,容攸然不喜歡彆人碰他的。”後排的霍曙明還記得容攸然的怪癖,他小聲提醒,“不碰他就行,否則會挨打。”
不喜歡嗎?
褚崢眼眸微眯。
在褚崢看來,容攸然流露出來的是濃鬱的戒備。
褚崢口罩下噙著的笑意消弭。
“抱歉。”褚崢收回了伸出的手。
男人不高不低地掀著眼皮子,他覷了一眼前方,抬眼慢條斯理地繼續開車。
抱歉什麼?
頭腦昏昏的容攸然輕輕咬著下唇,僵硬地想張口說什麼,褚崢已經移開了視線。
容攸然還在忍著難熬的癢。
沒有人知道,他有肌膚饑-渴症。
他已經極力避免和人接觸了,就連剛剛給霍曙明處理傷口都帶上了醫用薄膜手套。容攸然沒想到側臉隻這麼被褚崢輕輕地伸手一碰,他整個人就像被點燃了一樣。
頂著燥熱混淆著的煩躁,容攸然的視線胡亂飛。
從滿頁的聊天,移到腳邊的垃圾桶。垃圾簍裡麵黑黢黢的,像一片墨色的濃雲,已經看不見褚崢方才丟下去的那片紙巾。
容攸然火熱的心瞬間冷透。
就像,他被丟掉了一樣。
事實上。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褚崢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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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曙明昨晚拍了片兒,醫生確定他腿骨折,現在打了石膏吊著腿,剛和親哥吵了一架,再見到褚崢,霍曙明瞬間遺忘了剛才爭吵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