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赫爾辛基宣言(2)(1 / 2)

《請與死對頭保持安全距離》全本免費閱讀

沈叢慌忙鬆手,直起身,他想站起來,卻發現金屬膝蓋完全沒入沙中,大量的砂粒湧入關節細縫,機械骨骼瞬間不得動彈。

“陸上校好。”沈叢隻得保持著跨坐的姿態,笑眯眯與陸淵打招呼,也不知道自己的人頭還能在脖子上留多久。

“你出手很快。”陸淵躺在自己身下開口。

沙灘偏僻無燈,沈叢看不清陸淵表情,但隱隱見他眉頭緊皺,不太高興的樣子。

“是出腳,先發製人,張叔教的,不然我跑不遠。”沈叢老老實實回答,他現在確實是跑不動,正躊躇著如何解釋,自己不是故意坐在他身上不動的,機械骨骼確實壞了。

沈叢還來不及開口,陸淵一個發力翻身,反壓把自己在身下,現在金屬骨骼完全被埋進沙子裡了。

兩人靠得極近,沈叢感受到陸淵的呼吸的溫熱拂過自己的麵頰,呼吸頻率有點急,似乎是真生氣的,他發現陸淵左耳佩戴的金屬耳夾,正閃著幽暗的紅光。

意外的是,陸淵隻是迅速站直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手撫著左耳,轉身離開。

“哎,陸上校,扶我下。”沈叢試著喊陸淵,聲音與海浪聲交疊,模糊不清。

對方仿佛沒聽見,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叢試圖自己起身,稍微一用力,額頭便冷汗直流,萬千根針紮著大腿似的,他又嘗試了幾次,除了自我折磨,毫無進展,撥打張昭華電話,也無人接聽。

最後,沈叢索性放鬆平躺,享受起海麵初升的月色和難得的自由,反正倫理會總是會找來,跑掉沈江蘺,總不能再弄丟自己。

海平的霧氣從海麵輕湧向大陸,似溫柔的手,帶著海浪低沉的呢喃。

陸淵卻無心風景,因為頭疼,左耳的微型設備不停地發出警告嘯叫,電鑽般螺旋盤鑽地刺激著自己的腦神經。

〖警告,與編輯人距離過近。〗

直到陸淵離開沈叢十來米遠,係統才安靜下來,解除警示。

陸淵佩戴的耳夾,是軍方的工作輔助係統,在測試階段,他是第一個使用者。通過耳部神經元,係統一路將信息直達大腦,與飼主互動。

係統除了提供飼主需要的信息,最重要的功能是分辨普通人與編輯人,並警示使用者與編輯人保持適當安全距離,避免基因汙染。

警示效果過分有效,大腦會被鑽爆。

陸淵隻得遠遠地盯著沈叢,與他保持適當距離。

沈叢靜靜地躺在一片白茫中,他正朝著自己招手。

他用手指指自己的左腿,機械骨骼埋在沙下,嘴巴一張一合說著什麼,離得遠,聽不清。

係統判斷出沈叢的唇語,即時給出反饋:

〖陸上校,我的金屬骨骼壞了,走不了。〗

陸淵嘗試再次靠近,他走回沈叢身邊,警惕地觀察著這名特殊的編輯人。

霧氣白紗似的籠著沈叢白皙的臉,褐發潮濕四散開,一小撮帶著微卷貼在臉頰,漂亮得不像話。

“陸上校,我起不來,麻煩幫我下。”沈叢對著陸淵抬起雙手,做出一個等待擁抱的姿勢。

機械骨骼上的信號燈全滅,確實是出故障。

陸淵彎腰,將他一隻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兩人接觸的瞬間,係統立刻開始嘯叫:

〖警告,與編輯人距離過近。〗

磨人的大腦電鑽又開始工作。

陸淵咬牙直起身,半拖著沈叢,一瘸一拐地上了車。

沈叢義肢損壞無法駕駛;陸淵因為沒有及時拉開與沈叢的安全距離,係統警示不斷,開挖油田般,在大腦中往死裡鑽。

車子被陸淵開得歪歪扭扭,基本無法保持直線;沈叢坐在副駕駛搖晃著,懷疑自己是不是碰到個假上校,卻又不敢吱聲。

待到陸淵硬撐把車緩緩駛入委員會院子時,時間已過午夜。

沈叢看見熟悉的白樓,突然有種灰姑娘帶著憧憬參加舞會,卻被迫要在午夜趕回家的心情;灰姑娘丟的是水晶鞋,而自己丟的卻是機械骨骼。

張昭華帶著軍醫和輪椅在停車場等自己。

沈叢才把自己挪到輪椅上,張昭華的訓斥就劈頭蓋臉而來:“讓你去海邊吃飯喝酒,沒讓你把腿埋沙裡,你是螃蟹嗎,見到沙灘就打洞?”

沈叢不敢吭聲,低頭任罵,因為把機械骨骼埋砂裡的人是陸淵,而起因是自己先踢了他一腳。

編輯人襲擊督察官,不是死罪也是重刑。

“他就一條腿,當不了螃蟹,我看就是條沙蟲。”軍醫邊加入調侃自己的行列,直接蹲車旁開始徒手拆卸沈叢的機械骨骼,都不走一點消毒流程。

“唉唉唉,王醫生輕一點,殺人了啊,我要報警了啊。”沈叢齜牙嚎出聲。

沈叢疼得五官皺成一團,在機械骨骼與大腿接觸的皮膚處,有個點竟被骨骼磨得血肉模糊。

“你和人打架了嗎?義肢瞬時發力過度,肌肉就會出現撕裂磨損傷。”張昭華問,少有的表情嚴肅。

“在沙灘上散步時,遇到流浪狗追我,多跑了兩步。”沈叢哼哼地回答,音量不大,他偷偷掃了眼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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