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眾弟子呆在原地,素雅淡冷的寒月仙子,冷嘲熱諷起來竟然如此令人發指。
妙真擋在元九淵身前,將這個比她高一頭的師弟護住,她笑得很清雅文靜,盯著方才挑事的師兄,“我記得第一次在山下見你,漫天的大雪,美不勝收,後來才知道那是你爹的骨灰被人撒了,你可憐見的跪在街上……”
師兄氣的麵色潮紅,咬牙切齒道:“大師姐,你欺人太甚!”
妙真微微挑起細眉,輕描淡寫地說:“整天不是孽種,就是雜種,不論是什麼種,總比你們這群孤兒強。”
師兄幾乎吐出一口血來,沒想到妙真的火力那麼強勁。
周圍的人目瞪口呆,妙真輕輕歎口氣,惋惜地說:“你們嘴巴若是閒得慌,去山下買些魚和核桃吃,彆再這丟人現眼。”
“師姐,我錯了!”
方才搭腔的師兄痛哭流涕,就差跪下謝罪了。
妙真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拍拍元九淵的手臂安慰,冷冷掃視眾人一圈,“以後誰再敢欺負小師弟,休怪我不客氣!”
眾人齊刷刷點頭,就你這種戰鬥力,誰還敢啊?
妙真冷著臉,拽著元九淵的袖子走出殿外,像鴨子媽媽帶著小鴨子,用行動宣告以後由自己保護小師弟。
兩人走到前鋒的竹林,妙真才放開元九淵的袖子,素淨的臉上勾起淺淡笑容。
“師弟,彆害怕,我平時從不損人。”
看著不像。
元九淵更好奇了,好奇溫故做了什麼,讓妙真判若兩人。
妙真見他側臉寒峭傲人,伸出手在他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師弟,又發呆了?”
觸感光潤細膩,太好摸了。
元九淵:“……”
“真乖,再給師姐捏一把。”
元九淵麵無表情,向後退一步,“自重。”
妙真揪住他的臉頰,重重掐一把,“小九你還害羞了?”
小九?
元九淵深吸一口氣,如果不是妙真中了邪術,那一定是溫故有什麼奇異的本事,能把冷若冰霜的大師姐變成眼前這樣。
妙真手癢難耐,兩隻手捏住元九淵的臉頰,左捏捏,右揉揉,愛不釋手,小師弟麵無表情冷酷的樣子也很可愛嘛。
大丈夫豈能受此大辱?
七尺之軀,錚錚鐵骨,縱使她威武也不能屈。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元九淵陰沉著臉一動不動,任由妙真將他的俊臉捏扁搓圓。
時近子夜,千鶴峰後山。
元九淵從佛珠之中取出一麵鏡子,掌心大小的橢圓形,鏡身是一塊白雪美玉,雕刻金紋錦繡,華貴高雅。
水銀澆成的鏡麵如同湖泊,元九淵轉動鏡麵,鏡中畫麵如同水麵隨之波動,轉到第三圈,鏡麵波光粼粼逐漸平息。
這是一麵八寶留影鏡,轉動三次鏡麵,即可在鏡中留下一段影像,就像是與人當麵座談。
作為元家少主,這樣玩意元九淵有過不少,並不算稀罕,一直沒有機會使用,現在派上用場了。
溫故,元九淵默念這兩個字,溫故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據他的了解,首先這個人很愛哭,兩次醒來他眼角都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眼睛酸痛,想來溫故夜裡哭著哭著睡著了。
其次膽小,沒有安全感,貼在床榻一側的牆上才能入睡。
怕黑,夜裡一定點著燈才能睡,還怕冷,用被子將自己團團的包圍住,連腦袋都包在被子裡,隻露出一雙眼睛來。
元九淵凝神望著鏡子裡自己的臉,難以想象自己流眼淚的樣子,不過溫故的臉,若是哭起來,一定會招人憐惜心疼。
思及此,元九淵拿起筆墨,既然事已成定局,他有必要告訴溫故一些秘密了。
……
隨著深深夜色,溫故這一次從桌子上醒來,他緊張掐著時間表,淩晨十二點,一眨眼從客廳來到了這裡。
元九淵和他一樣沒睡,溫故打個長長哈欠,眼睛困得睜不開,修真似乎不用睡覺,隻需要打坐就能恢複精力,但他還沒學會,隻能通過睡覺來解決問題。
桌上平擺著一麵鏡子,旁邊薄薄一頁信紙,字體蒼勁有力,筆梢有幾分峻逸的神韻,溫故學過書法,能看得出這字寫得極為得漂亮瀟灑,比現代那些書法大師更勝一籌。
信中描述了鏡子的使用方法,溫故頭一回見這樣新奇的東西,按照“說明書”上的擺弄幾下,鏡麵蕩起一層層天光雲彩。
眼前,元九淵的臉出現在鏡中,溫故一眼看出不是倒影,因他臉上好奇的神態一瞬間變得深沉冷峻,這是他臉上從未有過的神態。
有點嚇人。
溫故手指發冷,鏡中的元九淵拿起脖子上的佛珠,拿到清瘦的下顎一抵,佛珠上的經文發出淡淡藍光,他望著鏡子,似在隔著時空靜靜打量溫故。
“我同意你的提議,佛珠中的物品我與你同享,你可以隨時取用,但切勿泄露,會招來一些……小麻煩。”
還有呢?
溫故定定望著鏡子裡,倒映出半張著呆滯的俊臉,元九淵的臉在波紋蕩漾的鏡子裡消失了。
這也太簡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