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自已用刀架在自已的脖子上,逼著平啟告訴自已到底發生了什麼。
平啟以頭觸地,痛哭泣述。
原來自已在養病的期間,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宮裡宮外,朝堂之上,甚至是百姓之間,傳出當朝太子是一個荒淫無度敗壞了身體的淫 亂之人,行動奢靡隻為享樂,為了供自已玩樂,高價賣官,甚至將科考的題目賣給目不識丁之人。打罵虐殺宮人屬官,致使身邊無人敢近身,還有人說他被禁入西院,是因為在東宮搜出了咒殺帝王的巫蠱之物,甚是恐怖。
因隻有流言而沒有證據,就是皇帝也不能以言入罪,所以這也是隻被幽禁,還沒有被他廢太子之位的原因。
他的暗衛因想要幫他查證真相,各處奔走,可卻一個也沒有回來。平啟沒敢告訴他這一切,最開始是因為太醫說,他病情沉重不能受到刺激,所有不好的消息都不能告訴太子,說是怕要了太子的命。所以陛下也下旨不讓告訴他。
平啟說,原先他是信陛下的,陛下是關愛和保護太子才不讓他告訴,把太子幽禁在西園也是為了堵天下人的口。可是現在,暗衛有去無回,西園仆從宮人皆是不見蹤跡,甚至連正經的吃食都沒有,而皇帝每日都帶著福王的兒女,祖孫同樂,也沒有過問過這個還在西園的太子。他就不敢再信陛下,但也不敢做什麼,怕自已也去了,那麼給殿下送飯的人也沒有了。
晏斯年聽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直接暈了過去。嚇的平啟趕忙去找太醫,可是卻再也沒有回來。
晏斯年再醒時,已是這漫天煙火之時了。
也是這一夜,在那個火樹銀花照耀下的淒涼西園中,來了一個意想不到之人,也成了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承恩公府,大房的嫡孫女,皇後娘娘的親侄女,原太子已訂未娶的太子正妃——舒流雲,那個被晏斯年從小叫姐姐的人。
舒流雲是來告訴晏斯年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十年前,太子失蹤,她原是太子未娶的正妃,可卻成了未來渺茫之人。
她還不是太子妃,沒有行禮也沒有記入禦碟,她也不是未亡人,因陛下和皇後沒有下旨,承認太子已故。她就隻能這樣沒名沒份,尷尬的活著。
小太子入住東宮後,對她倒是禮遇有加,以家姐稱之,也常請皇後讓她來宮中小住,這才讓她在家中和世家交際中沒有那麼難過。
舒流雲跪在晏斯年的塌前,攥著他的衣袍哭著說對不起他。因為她在原太子回宮的前兩年收到了原太子的親筆密信。
原太子的信上稱,自已受傷不知是何人所為,這幾年隻能躲起來養傷,加之要找出傷他之人,所以沒有出現在。
現在他的弟弟已經成了新的太子,他更不能貿然回宮,但十分思念於她,後麵就是滿紙的相思之情。最後囑咐她因沒找到暗中的人,所以不讓她聲張。之後她又收到了幾封原太子的信,但都是情書。
再後來原太子在書信中告訴她,他懷疑現在的太子,也就是他嫡親的弟弟就是害他之人。就讓蘇流雲給太子下藥,隻是讓人看似病重的藥,因為他需要一個回來的契機。
舒流雲信了原太子話,也沒想過原太子失蹤時,現在的太子還未滿十一。舒流雲借著能自由出入東宮之便給晏斯年下了藥, 這也是晏斯年忽然重病的原因。
可她萬萬沒想到,那個口口聲聲對她說著相思入骨的人,早已娶妻生子,她原想質問,可那位福王晏弘陽麵對她時,卻如見陌生人一樣。給太子下毒,她犯下不赦之罪,為了家族為了承恩公府上百條的人命,她實在是有口難言。
自覺得對不起晏斯年,正想給晏斯年提示之時。又收到了晏弘陽的信,他在信中說,他娶的妻是個村婦,不能為中宮位,隻有她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日後的中宮之主。但他現在不能和她相認,他要她做她的一著暗棋,因這普天之人,所有人裡他隻信她。
然後在這兩年裡,她在他的指示下,以太子和東宮的名義指派承恩公府在官員中收受賄賂,在豪紳間強取豪奪。一切不堪之事,全是她在晏弘陽的指示下做,所有收到的東西和好處都給了福王,所有不堪和汙名都是東宮和太子的。
她說她知道所有不堪的事,都不是晏斯年做的,她也知道了,當年的晏弘陽騙了自已,從來都不是晏斯年害得他。
她說自已是自私的,是對不起晏斯年,但今日之前她並不後悔,為了家族,為了自已,她可以直視自已的不堪,她也不怕成為權利下的一把刀。但她不能被人當刀使了之後,還被人當傻子耍。她世家小姐的尊嚴不許,她都城貴女之首的聲名不可墜。
如今晏弘陽對她不仁,她也不畢對他有義。
她今日來這西園,有歉意,有悔恨,但最重要的是要把她知道的一切告訴晏斯年。
她告訴晏斯年,當年晏弘陽的失蹤,沒有陰謀也沒有謀害之人。戰場上回來的晏弘陽是自已甩了暗衛離開的,因為他說失憶了,時到今日也沒有人知道,他離開的原因。但她已經查清,當年就是他自已離開的,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她不知道晏弘陽到底是何時被暗衛找到的,隻知道他失蹤之後,娶了一個說是救了她命的村婦,生了兩個孩子。那個村婦就是現在的福王妃。
她是在晏弘陽回都城的兩年前,收到晏弘陽第一封的。之後又陸陸續續的收了幾封,大概三個月左右,就收到了晏弘陽指使她給晏斯年下毒的信。但那封信同時也要求她,當著暗衛的麵給燒掉,包括之前收到的幾封信。之後收到的幾封,讓她嫁禍給東宮和晏斯年的信也是一樣,都被燒了。
她說她沒有證據,但她可以指天盟誓,她說的沒有一假話,否則讓她生生世世永為賤民。
“殿下,姐姐對得起家族,對得起他宴弘陽,對得起所有的人,唯獨負了你,負了你的關愛照顧,負了與你的姐弟之情。” 舒流雲沒有哭,她跪在晏斯年的腳下,努力的不讓眼淚從眼中出來,隻是用那雙淚眼死死的看著晏斯年。
“姐姐……你去吧!”晏斯年沒有再看一眼她,原本低垂的眼,此時已經轉頭看向窗外,看向那煙火消散的天空。
舒流雲愣愣的跪了一會兒,慢慢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已發飾衣裳,向坐在那裡的晏斯年施了一個全禮。
“太子殿下,臣女告退。”轉過身她又是那個名滿都城,高貴端莊的世家貴女。帶著一身用高傲掩飾下的不堪,走出了西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