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受了苦,鮮嫩的兩瓣肉變得乾燥、乾裂出血,一絲絲地往外冒,帶著一股很微妙的甜味兒。董靈鷲才嘗了甜,就感覺到他的眼淚掉下來,酸澀微苦,她心裡頓時不安,剛要動作,又被對方死死箍住了腰。
鄭玉衡不讓她看,隻一味地親她、又哭個沒完。他將兩瓣軟肉遞上來給她咬,又扯鬆了領子,再抿了抿傷痕累累的唇,覆在她耳垂、眼角,像留個痕跡似的按地方蓋戳。
董靈鷲隻覺得他軟軟地親了好幾下,手臂越收越緊,下一刻,鄭玉衡的氣息蕩到耳側,聲音仍很可憐,但卻並非那種欲要被保護的可憐,反倒像是被相思折磨得失了神智似的。
“檀娘心裡沒有我。”
董靈鷲不禁反駁:“何以見得?就這樣給我扣罪名?”
鄭玉衡道:“為何您一應坐臥行事皆如常,半點兒反應也沒有?”
董靈鷲道:“荒謬。難道要我罷朝休政,為你遠赴千裡、在沙場上接你不成?這是個什麼說法?你是妲己、褒姒,我還不是周幽王呢。”
鄭玉衡傷心道:“我見世俗話本上都寫,衝冠一怒為紅顏,英雄……美人難過英雄關。”
董靈鷲簡直都要被他氣笑了,可對方眼角紅腫,雙眸濕潤,怎麼看也不是教導的好時候,便捧著他的臉吻了吻額,哄道:“那都是什麼書?兩軍陣前,千萬生靈,豈容一己私欲放在前頭,就是我的命,也是放在大局後麵的。你這樣的品格,難道還悟不透麼?……好郎君,我說不要你去,你偏要去,若此戰有了轉機,待到一個好時候,我定交代徐尚書接你回來。”
鄭玉衡仿佛被哄好了,又上來纏著她,非要寬衣解帶、**一番。董靈鷲自然也沒有推拒的意思,她摟著小鄭太醫,剛鬆了他雪白的內衫領子,就見他背後影影綽綽地凝聚出一個血影來,揮起一把看不清楚的刀——
噗呲。
那股粘稠血腥氣陡然爆發。
這就是春夢變噩夢的原因了。
說實在的,這嚇人程度簡直超脫於現實之外,就算喜怒不形如董靈鷲,也頓時怔愣片刻、茫然失色,驚醒之後手心全是冷汗,側身疾咳不已。
她點了燈,好半晌平複下來,然後披著狐裘坐在燭光邊——就這麼坐了好半天,才堪堪從夢境中回過神來,迎上趙清關切的神色。
而後,趙女使出去端藥,董靈鷲捧著手裡的一盞溫茶,更是思緒漂浮遊蕩,神思越來越飛向更遠處,她不停地沉思、不停地考慮,最後還是將這種夢境歸類於自己隱隱的擔心上。
不過,確認這是夢境之後,董靈鷲反而鬆了口氣。她陷入一種出世的安靜裡,緩慢地喝著茶,望向窗欞之外。
片刻後,趙清將藥端了上來,溫度正合適。董靈鷲也就不推脫,捧起藥碗徐徐喝了,而後漱口飲茶一應如常,等趙清又上來給她添衣時,她才忽然道:“雖隔千裡,但眼中之月相同。”
趙清望了望窗欞外如霜般的月光,似有所感:“兩處相思亦如是。”
董靈鷲看了她一眼。
平日裡不愛說話的趙女使便低下身,靠在她膝邊坐下來,裙擺曳地。她主動道:“娘娘是想彆人想得睡不著嗎?”
董靈鷲扶著額頭,很心累、但是又全是實話地歎道:“我是讓他嚇得睡不著。”
趙清道:“小鄭太醫怎麼舍得嚇娘娘呢?”
董靈鷲:“他嚇人得很。”
“奴婢不明白。”趙清道,“奴婢還沒有過心儀之人,瑞雪姑姑之於季都知是如何,奴婢不懂,月婉姑姑立誌終身不嫁是如何,奴婢也不懂。”
“你還小呢。”董靈鷲道,“你今年十六嗎?”
趙清道:“奴婢十七了。”
董靈鷲琢磨著道:“也該開悟了。”
“開悟什麼?”
“嗯……這世上多少女子其實都沒有心儀之人,是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決定了一生大事的。如瑞雪般自己做主的,大多要披上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私定終身之名,如月婉般立誌不嫁的,大多要挨一頓不傳香火有才無德之辱。”
趙清禁不住點了點頭,又道:“幸而她們是娘娘身邊的女官,所以隻要有侍奉娘娘、忠君為國的一項,就可將彆的錯處一一蓋去。”
“這並非錯處。”董靈鷲道,“隻是世俗之見不容而已。”
趙清於是道:“您從不覺得小鄭太醫在您身邊是錯的,對吧?娘娘會為了鄭太醫跟世俗鏖戰一場、在霜刀雨劍裡爭一爭嗎?”
董靈鷲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回頭瞥她:“你不會是鄭玉衡派來的間諜吧?”
趙清立刻表明立場、撇清身份:“奴婢是娘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