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2 / 2)

太後 道玄 6962 字 5個月前

這麼一算,這移駕國寺的打算,就又不知道推移到何時了。他正要發問,便聽到對方的聲音。

“如果世俗之事,今年了結不了的話,那便明年前往。”她似乎並不急切,非常寬容,“明年了結不了,那就下一年……”

鄭玉衡覺得她仿佛是在算自己什麼時候能得清淨,腦海裡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緊張起來,脫口而出道:“你……你不會出家吧?”

董靈鷲訝異了一下,險些笑出聲來,但她很快掩飾住眼底笑意,就勢調侃道:“若是我出家呢?”

鄭玉衡雙手按住案前,差點忍不住豁然起身,他咬了咬牙,又坐下去,低聲道:“那我也出家。”

“要是我死了呢?”

“沒有這種……”

“有。”

“……我跟你一起。”

“胡鬨。”董靈鷲慢條斯理地道,“你真是……”

她想要批評兩句,可是想了許久,又覺得這樣的事她也做過不止一兩次了,總不見效,隻得無奈搖頭,道:“佛家講,緣起性空,緣來則生,緣滅則儘,其本質為空,真空生妙有。你和我,我和其他人,都是因緣際會。”

鄭玉衡一聽,心中警惕更甚。從前她書架上也有不少佛門典籍,他一直不以為意,但今日所聞,還真讓人有點膽戰心驚,生怕她什麼時候就“悟了”。

小鄭大人再難掩飾,立即靠近幾分,跟董靈鷲嚴肅道:“這不成的,你彆再想這些事了,本質雖空,可緣在你我手中,就像這樣。”

他一邊說,一邊握住董靈鷲,將兩人的手指交叩在一起,然後突然親了親她,道:“佛門有戒律,彆的不說,色戒難守,還是算了吧。”

董靈鷲故意道:“怎麼難守?”

鄭玉衡道:“心動意動,身動情動,檀娘愛憐我之心日夜如一,怎麼能受得了清淨佛土?”

董靈鷲輕聲道:“你怎知我愛憐你?”

鄭玉衡略微不好意思,但還是稍微掀開衣領,露出喉結下方被咬出來的紅痕和印子,小聲道:“……這樣也能修佛嗎?”

董靈鷲:“……”

她默了片刻,忽然道:“我要去落月庵,是去找故人敘舊,又不是落發出家。”

鄭玉衡愣了一下,剛鬆了口氣,便覺兩人交握之手緩緩收緊,她繼續道:“倒是你……突然掀開衣領、做勾/引之態,這是為什麼?”

這次換鄭玉衡啞口無言了,他舔了舔唇,道:“我是……我……”

董靈鷲見他說不出理由,便從容地鬆開手,麵帶微笑,滿意地梳妝去了。

……

鄭玉衡推算的十分準確,北征之事,確然在秋末了結。

在破了膽子的北肅國主的“指揮”之下,戰力出眾的女真騎兵因為一位昏庸的首領削弱大半,在耿哲登上千峰山、直望王廷的時候,北肅終於爆發了分裂的內亂,為了奪位、爭權,居然在外患如此嚴重的情況下亂成一團,有一批人殺掉了國主,將他的頭顱作為禮物,示好求助一般送給了耿哲。

耿哲收到這份大禮的時候,正在點兵,以做最後之戰。但這禮盒一開,倒是省去了戰爭——連日作戰,水土不服,又臨近秋日,北疆寒風已起,確實不適合再強行繼續下去。

他雖然很想實現自己在信上給董靈鷲寫的內容,但是轉念一想,緩慢行軍回京要一陣子,等到了京都,這人頭恐怕爛得隻剩白骨,就算風乾晾起來,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不足以做蹴鞠之用……所以,大將軍仁善地將此物燒掉,留了一截燒剩的頭骨帶回去,做彪炳戰功的裝飾之物。

在北肅內亂分裂的時刻,一位熟人被送回到了耿哲所在的北肅國土之內——那就是那位質子,六太子朱裡阿力台。

這將是具備大殷認可的繼承人,按照約定,他繼位之後,不僅將簽訂真正具備誠意的議和條件,而且北肅將永遠向殷稱臣,他將會自稱為當今皇帝的“兒子”,年年向殷繳納貢品。

不過孟誠也同意了雙方建立商路,彼此互市,和一些交相利的措施。

朝中其實有很多人認為,六太子其人是整個北疆最具才華和能力的年輕一代,實在不應該放虎歸山,而應該找個借口殺掉,隻不過這樣的做法並非崇尚禮節的大殷所為,所以沒有人在明麵上提出。

孟誠也思考過此事,甚至險些就動了殺心,他知道鄭玉衡是主張放歸的,便悄悄趁著請安,去問母後的意思。

董靈鷲彼時正在廊下逗鳥,鸚鵡在木杆上跳來跳去,積極學舌,她轉頭看向孟誠,悠悠地道:“孟子是怎麼說的?”

孟子?

刹那間,孟誠像是被一道雷猛然劈中,陡然想起他的那句“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

一個真正英明神武的人,不會懼怕自己有潛力十足的敵人,因為他隻會成長得比對方更快、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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