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2 / 2)

太後 道玄 9915 字 7個月前

“他對公主如何?”

“雖有偏執之處,但血肉至親。”

“嗯。”董靈鷲被夜風吹涼了手,輕輕地揉了揉指尖,“誠兒不會恨我,也不會恨盈盈的,他最乖了。”

許祥安靜下來。

在兩人眼前,那道小舟已經劃到麵前,這時,許祥才看出那道提燈人的輪廓有些眼熟,隨後舟楫停下,鄭玉衡的聲音響起來:“檀娘!”

許祥腦子轟得一聲,看了看鄭玉衡,又看了看董靈鷲,強行忍住立刻後退把自己埋進地裡的衝動。

但董太後居然不生氣,好像習慣了似的,稍微俯身撐在欄杆上看他,低頭道:“你都弄好了?”

鄭玉衡道:“那當然!許秉筆要去嗎?”

不待許祥說話,鄭玉衡直接道:“你彆去了,跟公主燒香去吧,我沒準備你的份兒。”

那你還說個什麼勁兒?許祥把剛張開的嘴又重新閉上,默默地看著他。

鄭玉衡轉過頭,燈光映出他俊秀的臉龐,他隨後將燈放到船上,張開手跟董靈鷲道:“你從這兒跳下來吧,我們去湖心。”

這處欄杆地勢較高,大約高處半米,船停得很近,倒是不難跳。

但這是太後娘娘啊,許祥根本想象不出她這麼做的畫麵——太難以描繪了,董太後怎麼可能因為一句話就從這裡……

他的思緒還沒斷,就見到董靈鷲卸下鬢邊的步搖,隨手交到他手中,然後踩著欄杆,從岸上跳到了鄭玉衡的懷裡。

小舟猛地晃了一下,四周水波紋路一層層地蕩開。鄭玉衡緊緊地抱著她,扶著她站穩,轉頭跟許祥道:“許秉筆,你回去好好歇著吧,天都這麼晚了,你彆折騰了,娘娘今天在落月庵跟靜心住持下棋談經。”

許祥有點麻木地看著他,將視線挪開,麵無表情道:“我知道了,你彆太鬨了。”

鄭玉衡笑眯眯地道:“我有什麼鬨騰的,陛下都知道今兒來落月庵的事,我當然是為了娘娘開心才來的。”

許祥乾脆掉頭就走。

鄭玉衡也不管他,他拉著董靈鷲坐下來,船上地方不大,兩人便靠得很近,幾乎像是一種依偎。月明星稀,清輝和一層朦朧的星光墜入湖水中。

他悄悄地問:“月婉姑姑呢?”

董靈鷲說:“我讓她代我問候弟妹,陪盈盈上柱香。”

鄭玉衡鬆了口氣,道:“怪不得岸上望著你的人不敢攔我,原來月婉姑姑不在,不然她就是不衝上來罵我,也馬上命人準備小船過來把咱倆逮回去了。”

董靈鷲忍不住笑:“她是怕我出事,比如說我太沉了,把你的船壓翻。”

“你輕得跟棉花似的,”鄭玉衡抱怨道,“我昨天量你的腰,感覺沒重多少,秋天這麼清涼的時候,你還吃不下去東西?”

董靈鷲思考著道:“興許是口味吃膩了,得換個廚子來。”

“等陛下把我放回去,不這麼整天叫我陪著,我就回去洗手下廚,給你做藥膳。”他說。

“不會把我給毒死吧……”董靈鷲望著水中星星的倒影感歎。

“怎麼可能。”鄭玉衡蹭了蹭,上前抱了她一下,撒嬌似的,“我替你試毒,要是我被毒暈了,檀娘就把我親醒。”

董靈鷲就算接受了這麼久,還是會有一瞬被他的話撞到腦子,覺得存在著某種代溝。

不過看許祥方才的模樣,似乎他跟鄭玉衡也有點代溝,但他倆可沒差太多年齡。

小舟徐徐地停在湖心亭中,鄭玉衡上岸,然後扶起她的手臂將她接過來。董靈鷲剛踩到實地,一抬頭,見到十幾盞水晶小燈連接起來,擺放在亭子的各角,將此處映照得十分明亮。

燭火穿過晶石,透出如月光一樣的顏色。仿佛此處就是月色所投映的最中心。

在燈的內側擺放著幾十盆曇花,這些花簇擁在一起,雖然無香,但卻將周圍圍繞起來。中間是兩道竹席,鋪著厚厚的絨氈,中間則空出來燒著爐子,裡頭浮浮沉沉地撒著花椒等香料,分開數格,煮著不同的食材。

這暖鍋似乎燒上一會兒了,裡頭的食物大多都熟了,其中一個小格子裡加了辣椒,另一側還有一個小火爐,正燙著一壺酒。

董靈鷲掃過幾眼,道:“許秉筆確實不適合來這個地方。”

鄭玉衡理所當然地點頭,隨後便聽她說:“……他見了之後,會覺得你這個人俗不可耐,從此質疑哀家的眼光的。”

說著還歎了口氣。

鄭玉衡愣了一下,心裡琢磨著女孩子不就喜歡這些花兒粉兒什麼的嗎?

他一邊想,麵對著董靈鷲,就不由自主地把心裡的話喃喃地說出來了。董靈鷲一聽,微微挑眉,搖頭微笑著挽袖入席,回道:“這是誰跟你說的?”

鄭玉衡:“自然是殿前司同僚跟我說的……還有之前在戶部認識的張見清張大人。”

“哦?”

“子墨兄說他家中的娘子最喜歡花了。”

董靈鷲道:“嗯……哀家十七歲時倒很喜歡。”

她沒有拾箸,而是先倒了杯清茶,潤了潤喉嚨,有一點兒意味深長地說:“我現如今喜歡一點兒實際的東西。”

鄭玉衡想不太通:“什麼?”

董靈鷲看著他笑,語調很溫柔和氣,說得是:“就比如你在身上紋一朵花兒,隻披著外衫,到了夜中湖心,隻有你我二人時,你將衣衫解開,露出身上的花來請我品鑒。”

鄭玉衡:“……”

他的眼皮跳了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腦子眩暈了一下。

他有時候也會被檀娘的話突然震住,而且經常瞬間就耳根紅得滴血,說不出口回答。

鄭玉衡愣了一會兒,居然比量了一下心口,喉結滾動,低聲道:“……你說在哪裡好?”

董靈鷲道:“後背吧。”

鄭玉衡愣了愣。

她喝完了茶,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似乎避過落月庵的齋飯,就是等著這一頓秋末的鍋子感受溫暖的——在宮中時,她的飲食有一整個慈寧宮的人照看,不會給她吃這種在月婉和小廚房眼中“不夠精致”的食物。

她盤子裡的蘿卜都得雕個牡丹花,換了彆的花杜月婉都覺得有**份。

“後背……”鄭玉衡喃喃道,他顧不上吃,握著筷子想了好半晌。“那不就看不到……”

董靈鷲嘗了幾口,沒回答,而是先說:“冷。”

鄭玉衡脫下外衣給她披到肩上,將一旁早就煮沸了的酒倒出一壺,傾倒進杯中遞給她。

董靈鷲捧著酒杯喝下去,暖意從內至外,再加上麵前熱氣騰騰的暖鍋,肩上的衣衫,幾乎跟秋末的寒氣完全隔絕了。

她喝完了酒,聲音有點微微沙啞了,回複道:“紋在背上才能把花采下來。”

隨後,董靈鷲抬眼望向他,輕輕地道:“昨夜在你背上撓得紅印子消了嗎?”

鄭玉衡動作一頓,當即臉上肉眼可見地泛紅,他咕咚咕咚喝了好大一口酒,壯膽似的,但說出話來卻怕被彆人聽見,悄聲:“不知道,你……你幫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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