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曲春會談(2 / 2)

好在江抒懷神容淡淡,似乎並不在意。二人便隨著宋鴻卓行於園內,聽他侃侃而談,從不久後的殿試說到日後步入朝堂,言辭間似有所指。安蘊秀與江抒懷原本就知曉他有招攬的意思,自己心裡亦打著算盤,自然是答得熨帖,一番談話和諧無比。

安蘊秀一路扮演著合格的捧哏,聽他又在會試策論的題目上說了半晌,末了提及自己的答卷意猶未儘,說什麼紙上得來終覺淺,要指派二人去京郊農戶處實地調查一番。

調查稅收是戶部的職責,待接下這個差事,明眼人就都知道他們是為宋鴻卓所用了。

江抒懷斂下眉目,平淡地應了一聲是。

宋鴻卓撚須點頭,複又開口:“你們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他雖然問的是你們,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安蘊秀這邊瞥。江抒懷目光掃過二人,識趣地沒有開口。

安蘊秀抿了抿唇,按她的設想,這次交談合該提起另一件事的。

徐開榮中榜如此不公,明顯是洪家的手筆,宋鴻卓為了打壓洪家定會嚴肅處理,這是她早就計劃好的一步棋。而自己有身死臨州的傳言,充作人證再合適不過,借此機會,不但能處置了徐開榮,也能讓自己順理成章地歸入宋鴻卓麾下。

可眼下,自己這把好刀巴巴地送上門兒,宋鴻卓卻視而不見,從頭到尾都對徐開榮之事絕口不提,而是用調查稅收這種法子讓自己為他所用。那徐開榮呢?是另有法子處置他,還是要就此輕輕放下?

宋鴻卓與洪氏一族敵對,方才宮門前與洪繼昌那番互嗆便可以窺見。可為何剛剛還義憤填膺,現在又放棄了這麼好的打壓機會?

“其實晚生在臨州時,曾有幸,遠遠見過洪侍郎的儀仗。”

“方才又見洪尚書,猛然驚覺這二人竟是親兄弟。”安蘊秀無法直接開口問徐開榮之事如何處置,斟酌片刻,委婉地問了個為官避諱製度,“敢問我朝可有為官避諱之說?兄弟同任吏部尚書與侍郎竟是可行的麼?”

四下人聲驟消,風吹枝葉的沙沙聲響愈發清晰。宋鴻卓笑意收斂,歎了口氣:“先帝駕崩得突然,時值朝野動亂,洪繼昌在清理朝堂重整秩序上也算出了大力。他分身乏術,想讓自家胞弟跟在身邊助力一二,事急從權,沒道理不允。”

“這世上許多事都不似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譬如這亭子,搭好之後才發現裡頭有幾根朽木。”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亭子,“個中機關如此精巧,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貿然抽出,怕是整座亭子都要被毀了。”

“……”

這話,宋鴻卓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不能,但是他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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