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稱)
我叫趙延秋。
據說我的名字是我的外祖父起的。
我的外祖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他。
我隻知道,我出生後沒幾天,他便離世了。
其實從我娘親身上我大概不難想象外祖父的模樣。
大概一樣是個風雅的人。
但是他一定沒有我娘親好。
娘親是天下最縱容、寵溺我的人。
我無論做什麼,她都會依著我,陪著我。無論我的想法有多麼的天馬行空,有多麼的離經叛道。
她的第一句話永遠是,“未嘗不可。”
我後來想想,我覺得多虧我自己厲害,不曾真正有過什麼十惡不赦的想法,不然還真是害了自己又要連累娘親。
我的小名叫少滿。
娘親為我起的名字,她說,
人生忌滿。
日中則移,月盈則虧,物盛則衰。
盈而未滿或許便是最好的狀態。
我知道娘親很愛外祖父,她曾和我說過一些她少年的往事,外祖父在她的口中,便像她寵溺我那樣,寵溺娘親。
我說,“娘親是因為從前外祖父這樣疼愛你,所以才會也這樣對待我嗎?”
娘親聽我說完後長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沉默。
“不是。”
她說不是。
我不解。
“我是因為……”我看見娘親眼裡露出複雜的神色,我看不懂。
“……因為對不起你。”娘親摸了摸我的頭頂。
我反駁,“娘親最喜歡我了,連父親都比不上,娘親沒有對不起我。”
她像是笑了笑,“我早產生下你,因此你一出生就體弱多病,害你小時候喝了許多藥,是我不好。”
我聽了卻覺得她說的不對,“娘親早產,娘親也不好受,我聽父親說,娘親那時候很是凶險。”
“我那時候因為想要多見見你外祖父,想要留住他,忽視了你。”她失落低語。
我不喜歡娘親這樣,“我一點都不在乎這個。再說了,如果不是因為我提前出世,外祖父也看不到我吧?那他該多遺憾,娘親你也該多遺憾啊。”
她怔了怔。
我說,“能為娘親做些什麼,這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況且,我現在一點都不體弱多病。”
我日日被父親監督習武,酷暑嚴寒都不能偷懶,早就皮實的不能再皮實了。
被逼著喝中藥,那是發生在我很小時候的事情了。
或許大家都以為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娘親在我每每高燒時,都會守我一整夜。
其實娘親的身體才是最不好的。
娘親在我十八歲那年的秋冬去世。
我哭的稀裡嘩啦、撕心裂肺,可父親卻隻沉靜無言的流淚。
我從前以為世間夫妻都如娘親父親這般,如膠似漆、恩愛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