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絳遷越聽越不對勁,汀蘭真人在這一處把這東西拿出來說,意思便很明顯了,果然見這真人笑盈盈地看過來,吩咐道
“便不使人曉得了。”
李絳遷哪能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拜道
“下修奉旨。”
望月李氏與李泉濤關係甚好,倘若讓李泉濤來鹹湖,指不準與李家聯係,便知曉北方的事,進而對寧氏有所懷疑,雖然事情不至於威脅李泉濤性命,甚至對他有好處,可要染指鴻雪道統,最好還是李泉濤不知情為好。
兩位真人定下了事務,便一同往太虛去了,隻留下李曦明的信,說的是家裡讓李絳遷兩人來管事。
李絳遷一路禮送二人消失,這才去看一旁的李玄宣,老人撫須歎息,皺著眉。
李玄宣不可能聽不出兩位真人的意思,老人對李泉濤還很有好感,起了身,道
“你多多思量行事…泉濤救過治兒…雖然…這事情他也無能為力,曦明在還好些,能說個一兩句話,眼下不在,無權插手。”
李絳遷答道
“大人多慮了,兩位真人特地與我家說明,已經是考慮了李泉濤也有些魏李血脈,可他也是青池的修士,兩重身份加持,寧家分給他的不會少,也是福氣。”
李玄宣不知他是疑心寧婉未走而故意如此言語,還是本身就如此作想,點頭退出去,李絳遷則沉思著,心底請出仙鑒,觀察了太虛無人,這才敢想。
‘有符種在身,即使起了惡念,寧婉的『入清聽』也應當不會警醒,如若她專心來聽,不知能聽到什麼…’
他沉思良久,心中苦惱,正逢著李明宮從殿外入內,也是眉頭緊皺,顯然,她閉關療傷之時父親李曦晅乾得那些破事李明宮也了解過了。
李明宮見了李絳遷,問了問方才真人的事情,柔聲道
“方才有人來報,那靜怡山的道人出關了,把靜怡山給得信看了,想要見我,便指他來這處,一同問問。”
李絳遷早有疑惑在心頭了,這守定好不容易出關,連忙點頭請他上來。
果然見一細眼道士到了眼前,麵容已經不複當時受傷時的枯槁,卻仍然有些蒼白,見了兩人便拜
“多謝望月收留之恩!守定回山必有報答!”
“報答便不必了。”
李明宮對他還算客氣,應付了這一句,便在主位上不說話,李絳遷笑了一聲,扶他起來,低聲道
“當年長奚真人把孔孤漠托付在靜怡山,如今如何了?長奚真人玄機妙算,算把火種保住了…我家與老真人相交甚厚,也不知他如何同貴門囑咐…定然是苦口婆心,嗐!”
他兩眼之中儘是傷感,一手扶在守定身後,略有哽咽的搖頭,守定被他的語氣打動,聽了他的話,歎道
“可不是麼!原來老真人也與貴族說清了,保住這火種是第一,海內都是其次,能儘些力我家也該儘,隻是遇上大戰,便罷休了。”
‘果然…’
李絳遷心裡冷笑
‘長奚真人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同我家說靜怡山會幫,可幫多幫少含糊其詞!玄怡真人果然隻答應了保住孔孤漠!’
‘倒是這素免,一副假惺惺的模樣,三番五次暗暗指責靜怡,這老東西能不知道?在裡頭添油加醋,也不知道抱了個什麼心思,好啊…這群家夥沒一個好東西。’
他麵上表情不變,沒有完全聽信守定的一麵之辭,而是試探著歎道
“貴道能一力庇護與玄嶽的關係一定不錯,東邊…”
他才說到這一半,這守定像是見了瘟神一般擺起手來,搖頭道
“家主誤會了!我家道統對老真人的確有些唏噓之情,可交情確實不深,早些時候也不熟悉……”
他稍微一頓,多解釋了一句
“要說到道統相近也沒有,隻是先前認了個臉,那一座嶽洲島距離我家山門又近,也急需這樣一個坊市吸納人才填充靈資…才有今天的事情。”
他話裡話外都是莫叫玄嶽來挨老子,上方的李明宮在心裡為孔孤漠歎了口氣,柔聲道
“原來如此,仙山裡頭如何說,可需要我家如何配合?”
這就是問他接下的安排,說不準就是要趕人走了,守定立刻尷尬起來,含糊其辭地道
“山上…希望我能在海內借住一段…”
守定說了這一句,旋即辯解起來,答道
“這…不麻煩貴族,這些年已經是唐突了,我家真人與陳氏有些交情,我這就南下,去通漠郡。”
李絳遷隻聽這話,便知道這人口舌笨拙,假借去陳家有些事物即可,偏偏要說這樣多,又看他渾然不知的模樣,心裡頭暗歎
‘你敢南下,豫陽陳氏可不敢收你…嚇得真人親自出關不成,到時候還得弄些尷尬出來。’
這是白做的人情,豫陽陳氏的人與李家本就有過一段交情,當年搶奪明方天石一同除過王伏,李絳遷立刻嗅到了好處,便笑道
“我看到道友傷勢未複,且不急,你先讓我家客卿看一看傷勢,一邊修書問一問陳氏,豈非兩全?”
守定有些不知所措,可李絳遷盛情難卻,他隻好點頭下去尋孫柏,李明宮若有所思地看過來,李絳遷則寫了兩封信。
一封給靜怡山,是說守定道人欲訪陳氏,暫時被李家攔了下來,另一封給陳氏,也是相近的說辭,說是“疑有不便,特來相詢。”
他讓人火速送出去,一邊看向李明宮,笑道
“白做的人情,多與紫府勢力交好,總是好的,省得到時候尷尬了,陳氏心裡埋汰,覺得我家也不出手攔一攔,弄得兩頭尷尬。”
兩人交談了江北的事情,一路等到大半夜,突然發覺北邊的天空有些微微發亮,一道黑白相糾纏的光芒衝上天際,聲勢頗為浩大。
這光芒雖然隔得太遠,辨彆不出什麼氣息特征,可這黑白兩色糾纏的模樣,與當時令牌之中的一模一樣,不需多思量,便知道是寶物現世了。
‘紫府真人畢竟不同,這辦事就是利落!’
李絳遷邁步出殿,舉目望了一陣,側耳傾聽,緊了緊黑色的外袍,笑了兩聲,吩咐道
“來人,備上好禮,咱們去會一會這位‘密汎傳人’!”
曲不識很快從側旁過來,手中端著玉盤,放了若乾靈物,緊緊跟著他側旁,老人心中略有膽寒
‘遭了瘟了…還真就有什麼通天的令牌,海外腥風血雨,魔道橫行,的確是腥…這海內呀,雖然麵上看起來光明,可怎麼也得沾一個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