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了揮手:“來人,請安解元入水。”
“……”安蘊秀以舌尖抵了抵後槽牙,心裡莫名興奮,暗暗道了一聲來得好!
眼下這情形就怕不夠亂,你要求越過分,留給我的發揮餘地就越多。
“入水驗身是前朝的規矩,國君仁慈,為糾前朝考官仗勢欺上瞞下的不正之風,顧全讀書人的體麵,於開國之初特意廢止。閣下如今貿然起用是什麼道理?可有稟告過皇上?”
她左右看了看,適時地露出些疑惑神情:“我見周圍這些同窗隻是搜身即可,並未入水,閣下緣何專門為我開了這一道?難不成堂堂會試,竟然還會看人下菜區彆對待?”
“解元慎言。”
考官額上又開始冒虛汗,如今新帝年幼洪家如日中天,朝局也不似太平年間,人人都活得謹小慎微。他不敢違抗洪大人的命令,對於麵前之人的問題同樣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得拱了拱手道:“規矩便是如此,安解元若不願入水驗身,那便隻能請您離開貢院了。”
他剛說完,便朝身後的兩名兵士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趕緊將人拖走。兩個魁梧壯漢會意,隨即摩拳擦掌地往這邊走來。
安蘊秀目光一凜,大喝出聲:“放肆!我已有舉人功名在身,可見官不拜,你們有什麼資格動我?!”
兵士被她唬住,眼裡流露出幾分忌憚,轉而回頭去看考官。
“我不過問出疑惑,誰知閣下居然顧左右而言其他,僅憑這件事就要將應試考生驅逐。天子腳下貢院門前,什麼時候成了閣下的一言堂?”
“若說先前還隻是疑惑,可貢院做事如此草率,真叫人懷疑是否確有其事。”
如今場外還有不少人,皆是豎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安蘊秀自知此時最擔憂害怕的不是自己,環顧四周後,亦開始為方才被隨便尋個錯處拖下去的人找補機會:“方才便見有幾位無端被拖下去的舉人,原還不知道是犯了什麼事,沒想到竟然是被這等無禮要求斷送了前程。擅自做主阻隔舉子入朝堂,危及江山社稷之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她絕口不提搜查己身之事,隻死咬著對方區彆對待這一點侃侃而談,無限放大驅逐行徑。場外多的是對此感到憤懣不平的舉子,見有人出頭,亦蠢蠢欲動想要加入聲討。
“就是!我等寒窗苦讀多年,可不是要在臨門一腳這兒被磋磨的!”
“方才我前麵那位隨隨便便就進去了,輪到我就百般刁難,憑什麼?”
“厚此薄彼,獨行武斷,會試不公!”
方才被拖下去的幾人亦氣衝衝地在遠處喊叫,貢院門前頓時一片鬨聲。考官額上冷汗漣漣,有心製止,怎奈眾怒難犯,自己的聲音剛發出便被淹沒在鼎沸人聲中。
這些學子尚未步入官場,大抵還保留著幾分為民請命的責任感,故而一呼百應,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貢院門前,何故喧嘩?”
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眾人受其震懾,下意識便閉了嘴。安蘊秀微微一笑,知道這是她的場外援助來了。
她今日早早便到了貢院附近,卻並未現身,之所以掐著那個點出現,隻因多日的觀察令她發現,兵部尚書胡曜會在這個點經過貢院附近前往軍營。
這位胡大人乃武將出身,一身的浴血氣息極為懾人,如今年事雖高卻依舊無人能代其職,是少有的孤膽忠臣。除此之外,維持秩序與填榜保密等科舉事宜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