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山還沒反應過來,對方便如風一般離開了,徒留他抱著書本摸不著頭腦:“好奇怪的人。”
原以為這事是偶然,不成想回到家,周邊自小相熟的鄰居們抱著書本麵麵相覷,一對口徑,竟都遇到了那個怪人。
不久之後,臨州的徐知府也知道了這件事。
年末各地官員調動,地方要員回京述職也是尋常事。這樣的情況下,有貴客途徑臨州感念人傑地靈,在街上給年輕人送了幾本書,不論怎麼說都算是一樁佳話了。
這樣的貴客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徐知府立刻派人打探,可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好不容易才知道這位貴客曾經在東邊那片郊野駐足歇腳。細問之下,竟得知護送他的兵士隊列整齊威嚴無比,胸前還有一枚金紅色龍飛鳳舞的紋章。
徐知府當場就愣在了原地,後悔不已。
這個裝束……這個裝束,若沒有猜錯,該是天子的儀仗,這位貴客竟然是得天子信任的近臣!
難得有貴人蒞臨,自己竟然連麵都沒有見到!
何樣的機會可不多見。徐知府心道,貴人雖然已經離開了,但自己還是能做些什麼的,不論怎麼說都得把這樁美談留住。是以他立刻率人前往京郊,完成了恭迎與敬送的一整套齋沐儀式,最後乾脆在這片地立下一塊碑石,再遣人時時灑掃,以紀念某年某月某日有貴人途徑臨州並留下贈書美談。
馬上就要年末了,再沒有比這件事更大的臉麵。
大晉天佑七年年末,皇帝生辰,朝野敬賀,安蘊秀就是在這個檔口回到了京城。
回京這日,適逢天空蒙蒙地飄著碎雪,巍峨的城門看著也有些壓抑。闕香輕輕地扯著安蘊秀的手,梅成似乎也想拍拍肩鼓勵一下,但想到要講究些不能拖後腿,隻得又把手收回去,一連眨了十幾下眼睛。
安蘊秀輕笑一聲:“進去吧。”
“下官見過安大人。”
有文官模樣的人上前行禮:“下官隸屬吏部,奉命前來指引大人,去往前兩天皇上批給您的府邸落腳。”
關於自己回來這件事,在奉山縣的政績是原因之一,朝中眾臣的聲援則是另一個原因,尤其在新政全麵推行這個檔口。到最後皇帝親自派了身邊倚仗過來——君威無上,哪怕小皇帝並無實權,洪家也不能再改變這個結局。
可回京與回京任職不同,安蘊秀眼看麵前這個文吏又是奉承又是府邸,卻絕口不提改任的事,便直接問道:“不知我回京後的差事,吏部是怎麼安排的?”
“曆代一甲三元通常是授翰林院修撰之職,為皇上講解經史。如今朝局安定各司其職,皇上日日在上書房苦讀,怕是要勞煩大人一陣子。”
哦,虛職啊。
不想讓自己高升,便借口各司其職讓自己暫時給小皇帝講課。可江抒懷洪天璟早就出了翰林院乾實事去了,皇帝又沒有親政,這修撰跟陪玩兒也差不多。名義上升官,其實不過是想就此作罷而已。
不過送了套大房子,這點還算不錯。
安蘊秀並未與這個文吏多糾纏,隻聽他交代七日後皇帝生辰,同樣也安置作她的接風宴。她點頭表示記下了,簡單攀談兩句便就此彆過。
隻不過一回頭,就看見了梅成擔憂的眼神:“他的意思是,讓你去皇帝跟前當差?”
“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安蘊秀笑著安慰:“彆急。”
她的姿態隨意,心道就算人員滿了,我也有辦法讓你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