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轉過身後閉了閉眼,強忍著壓下一切不該有的情緒,在心裡一聲聲地提醒自己:大計未成,現在還不能跟皇帝撕破臉。
待他轉身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時,麵容已恢複了平靜。隻是依舊比以往更冷、也更為晦暗。
皇帝讓李雨景給大阿哥斟茶喝,大阿哥剛接過茶盞,便聽見皇帝問他:
“胳膊上怎麼還綁著白布。”
皇帝問得很隨意,仿佛隻是散步時遇見了認識的人,閒散地問了句今天吃飯了麼。
大阿哥端著茶盞的手痙攣似的抖了下,差點沒端穩。
茶蓋才推開了三分之一便又被合攏回去,他把茶放到一旁的方桌上。
大阿哥聲音沉冷:“額娘喪期未過。”
朔風族習俗,父母長輩離世,最長可在胳膊上佩戴白布三月,以表哀思。
大阿哥那句話不隻是在回答,亦是告知。告訴皇帝他為何這麼做,他也可以這麼做。
皇帝聽了卻沒有表露出任何難過或是愧疚之類的情緒,也不可能會有。
大阿哥沒對他抱有過什麼期待,所以也不會失落不忿。
兩個在某種程度上異常相似的人麵對麵坐著,一個溫和帶笑,一個麵無表情,但那眼底的暗色俱已扭曲成惡獸。
皇帝已經不是第一次教他這件事了,但他不介意再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