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和流子最後到,隻是進來的時候兩個人麵色都有點不太對勁。
有人開玩笑說:“遲到的罰三杯啊。”
流子平時是那種會說“老子你也敢罰”的人,他一進來直接悶聲乾了三杯茶水。
李言也一言不發的喝了,然後在雲詞身邊的空位上落座。
“怎麼回事。”雲詞察覺到不對,手肘碰了下他。
“沒怎麼。”李言說話彆彆扭扭的。
“看起來不像,”雲詞說,“又跟你爸吵架?”
李言坐在他邊上,再隔著一個位置就是虞尋。
沒錯,他表舅和虞尋是坐在一塊兒的——這擱以前,雖然他也會不解一下,但很快就能反應過來,這純屬是為了膈應對方讓對方吃不下飯的陰招。
李言大腦還是處於超載狀態,沒想好的借口,雲詞卻幫他想了,一口應下:“啊,對。我爸跟我吵架,吵了半小時。”
另一邊,虞尋用筷子頭輕點了下流子的碗碟:“去哪兒了。”
流子腦子也轉不動:“扶老奶奶過馬路。”
“……”
虞尋聽出他在胡扯,但想著他也許有什麼事不方便說,也沒追問,隻戲謔地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挺正義,熱心市民。”
飯桌上,菜很快上齊了。
學長客氣地吆喝:“菜都上齊了,大家趁熱吃。”
的確是菜。
整整十幾盤蔬菜。
學長解釋了下:“咱們話劇社,經費有點不足。況且多吃蔬菜對身體好。”
大家對蔬菜的熱情度並不高,於是沒吃幾口,興致缺缺,注意力很容易被其他事物吸引。
比如,李言發現雲詞的蘸料可能調得有點辣。
他吃了幾口後,皺眉喝了好幾口水。
然後坐在他邊上的虞尋很自然地抬手把自己的調料碗跟他的對調了。
他那碗是一碗麻醬。
不辣。
“……”
李言手裡的筷子抖了一下。
撞見消防通道裡那幕之後,他很難再解讀成這是虞尋對他表舅的羞辱。
轉換視角後,他還發現了很多類似的細節。
比如雲詞涮菜的時候,袖子有點長了。
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但虞尋很快幫他挽了下袖口。
這時,他們這桌的菜已經涮差不多了,大家都放下筷子開始閒聊:“去論壇看看,有沒有人拍我照片,我今天還特意化了個妝,應該有人會被我的魅力迷倒。”
“你覺得你能比得過那倆……?有人在意你?”
“……”
那倆也放下了筷子。
兩人的手都不動聲色,順勢垂下去,隱在桌布底下,看不見動作了。
() 李言不知道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假裝筷子掉地上,彎下腰朝桌子底下探了一眼。
這一眼。
他看見了桌子底下。
兩個人牽著的手。
還是十指相扣的那種。
……
李言感覺自己的雙眼,一陣刺痛。
這倆人的這兩隻手,以前不是這麼用的。
以前恨不得一拳招呼在對方臉上啊啊啊!!!
他手速很快地掏出手機,直起身前對著這兩人牽在一塊兒的手拍了張照。
然後他翻了半天微信列表,才找到一個備注叫“傻逼二號”的聯係人。
傻逼一號是虞尋。
傻逼二號是虞尋他小弟。
李言和流子八百年不聊天。
以前高中因為個什麼活動加上好友之後,從沒互相聊過。
李言:[dd]
流子也在玩手機,回得很快。
傻逼二號:[?]
傻逼二號:[你誰?]
李言:[我李言。]
流子納悶了:[…………我怎麼會加你,我要知道是你肯定不通過。]
李言:[當初耍了點計謀,潛伏了一下。]
流子:[md。]
李言現在頗有種要瘋一起瘋的感覺,把剛才拍的照片發了過去。
流子的眼睛也刺痛了:[…………]
流子還是不願麵對:[有沒有可能]
流子:[他們在掰一種很新的手腕。]
李言:[你說服得了自己嗎。]
流子:[……]
流子麵色如常,腿也還在抖動,但內心越來越慌。
他一慌,就容易多喝水。
水壺在雲詞那邊。
他本來想伸手拿,結果雲詞注意到了他這邊。
雲詞對流子的態度,比之前好很多,雖然每次都堅持不過兩句話,但每次開端都還是會儘量客氣點,於是他順手幫他倒滿了。
當然,他也沒指望流子會領情。
甚至已經做好了等會兒和流子開罵的時候,他要說點什麼不帶臟字的詞。
交戰多年,條件反射,流子的第一反應確實是想罵人。
要你多管閒事?
然而,下一刻。
流子磕磕巴巴地說:“……媽的謝、謝謝。”
雲詞沒想過這輩子還能從流子嘴裡聽見“謝謝”這兩個字。
他覺得有點稀奇。
於是又說了一句:“給你倒個水,就一句謝謝?”
流子沒讓他滾,說:“那你要聽什麼。”
雲詞:“再說一遍,我跳得怎麼樣?”
流子把“稀巴爛”三個字咽下去,居然給了點麵子:“你那舞跳得,還算他媽可以吧。”
雲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