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明白,很久之前你就不再與我有關。
那就到今天為止吧。
其實最近,我已經很少想起你了……」
筆尖頓在紙麵半晌,芙妮的叫喚聲猝然逼近門口,許織夏一下回神,蓋筆合上本子,迅速塞進抽屜深處。
“我為你調了杯莫吉托,親愛的!”芙妮托著兩杯自製的簡易特調,步履歡快來到她的書桌前,遞給她不易醉的那杯。
許織夏凝著麵前薄荷綠的酒液,略有遲疑,還是伸出雙手接過,隻是沒立刻去喝。
芙妮撐在桌沿,嘗了口自己那杯伏特加:“你以前在港區待過?”
劈裡啪啦的雨聲中,許織夏模棱兩可回答:“有過一些……牽絆。”
“開心的?還是負麵的?”芙妮問。
許織夏抿笑了下,沒說話。
她仰頭,半杯酒鼓起了她的腮幫,她分了幾口全咽進了肚子裡,眼睛被酒精辣得微微斂起。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是和你的意中人。”芙妮自信地挑了挑眉,見她沒有當即否認,芙妮迸發出更為巨大的好奇:“誰呢?什麼姿色的男人才能被你喜歡?你就告訴我吧,我非要氣死那個臭裡斯!”
喉嚨到胃裡都熱乎乎的,許織夏晃晃餘半的酒杯,目光浸在酒裡,思維不知何去:“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算不算喜歡,或許正如那個人所說,隻是單純的依賴。
沉默好一會兒,許織夏才低聲說:“他叫周玦。”
周玦是誰?
芙妮在腦子裡拚命搜索這個名字,確定自己沒聽過,不認得。見她不願意再說,芙妮便沒有追問。
“我也要回房間享受我的夜晚了。”聊了會兒後,芙妮一邊念叨著稍後要看哪部電影一邊離開,到門口又笑著回頭:“如果還想喝,剩下的酒都在餐桌上。晚安親愛的,祝你今夜擁有美夢!”
“你也是。”
門重新闔上,臥室靜下。
許織夏望向落地窗外濕淋淋的夜,突然覺得自己是時候要認清某些必然的宿命了。
神遊著,那杯莫吉托不知覺見了底。
許織夏並非乖到滴酒不沾,五歲的時候她就喝過酒,不過是誤喝,當時醉得瘋鬨,留下不少笑料。
她心思細,一想起過去就容易多愁善感,所以不想在這樣的夜晚太過清醒,否則必然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於是微醺狀態下,她不由自主走出房間。
客廳未亮燈,周圍半明半昧,芙妮正在臥室裡觀影,門底下閃著光源。
許織夏給自己添了杯伏特加,後倚餐桌,在暗昧裡安安靜靜小口慢抿。
出神多時,那陣雨已然下過去,外頭的夜色靜悄悄的。
喝著喝著就喝不到酒了,許織夏把空杯子顛倒,晃了晃,流不出一滴。
她歎氣,人逐漸恍惚起來,酒熱人,她還把外搭的開衫給脫了,又歪著腦袋放空了會兒,擱下玻璃杯,過去推開門,悄無聲息走出宿舍。
許織夏步子虛浮,一路飄到電梯間,按了下乘鈕後,就自己呆呆站著,半點聲兒都無,也沒在意身邊有人。
耳旁忽然響起一聲她的名字。
她倒不至於神誌不清,能聽出是裡斯的聲音,但頭腦不比平時,因此沒去看他,隻自己“嗯”了聲。
她的出現,裡斯驚喜的心情溢於言表:“要出去嗎?”
許織夏點點頭,電梯門敞開,她不緊不慢走進去。
“我也是。”裡斯語氣愉快,跟上前:“有時差,睡不著。”
許織夏溫吞“哦”了一聲,遲鈍兩秒,又暈乎乎地說:“……那你早點睡。”
裡斯一愣,忍不住垂眸笑了。
再抬眼,裡斯才瞧見她一片酡紅的臉,發覺她飲酒了,想問是不是芙妮又拉上她陪喝酒了,略作停頓,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因為感覺到她情緒有些低迷。
裡斯憑這張臉和身家背景,走到哪裡都有姑娘喜歡,以往他都是被動戀愛,許織夏算是裡斯第一個主動追求的姑娘。
關於她的初印象,裡斯一直沒忘。
四年前在斯坦福的首堂課,自我介紹的流程千部一腔,但每個人都不乏對大學校園生活的新鮮感,熱情沸騰。
唯獨她是冷卻的,儘管她起身時教室裡的起哄聲最大。
她說,她叫許織夏。
裡斯喜歡她的聲音,像柔軟的風,可就這麼幾個字,她都卡頓了好些秒,當時他想,為什麼呢,為什麼會有人對自己的名字這麼陌生?
說完之後她又沉默很長時間,似乎在和某種情緒較勁,最後她向教授鞠躬,深表歉意,請求缺課幾分鐘。
她的眼睛紅得像清澈的湖麵倒映夕陽,他在課桌撐著臉,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久久轉不回眼。
當時隨意翻開的那頁書上寫著,“樹突接收到刺激信號,並產生神經衝動……”
他就是那時莫名其妙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