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情長(六)(1 / 2)

回想與蓮鳶相見後的幾百年,雖不得心上之人的待見,但他那份溫柔,那份執著,那份見好就收,不好就逃的本事,自上天庭到黃泉府簡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多少曾與他春風一度或是想與他一度春風的美人們,都將盈盈水眸含了可惜與不甘,咬著貝齒歎道:“若是青冥君如此待我,便是死了也甘願。”

可惜,這九界裡從來隻有一個蓮鳶。

當初的蓮鳶從不願對青冥敞開一絲半點的心扉,是因他風流,因他的喜歡、他的心愛信口拈來,因他的真心不知真假,即便攜手入了煉心境,也不過是對百年糾纏的厭倦。

那如今呢,已然忘卻青冥那幾千年風流的蓮淵,還能對這人的無微不至,溫柔寵愛無動於衷?自然不能,麵對早就彆有用心,編織了一張蜜網隻等纏他一世的青冥,還不過短短幾月,心便已經亂的不成樣子 。

當綠柳成蔭,春衣已不適應於初夏,早春簷下的燕子窩添了幾隻新麵孔,撲棱棱給漸漸升溫的夏日增加了不少躁意,小姐夫人們流光千轉的錦緞褪去,輕紗繞身勾出玲瓏纖腰,遮麵的幕簾收入閣樓,從妝奩中拿出片片或素

雅或絢爛的麵紗,半遮半掩出段段風情,書生公子們都不約而同的拿起折扇,描金山水的,素白提詩的,山水成畫的,不管什麼樣,隻要執在手中一搖,清涼並著瀟灑便一同出來了,便不能得旁人舉世無雙的稱讚,也能被誇一句風度翩翩。

比不上哥哥…,蓮淵心裡輕歎,看了一路京城的景致,終於舍得將車簾放下,今日沐休,原本是要兩人一同回君府的,青冥卻臨時有事,天不見亮便被言沐拉走,習慣了與青冥一同在車上,有時是探討詩詞,有時是一同賞畫,也有一起說說時政民生的時候,便是什麼都不說,兩人在一起也自有一股安然的氣氛靜靜淌兩人之間,和諧自然,仿若天生便該如此,絲毫不覺時間難以打發。

而現在不過暫時少了一人罷了,蓮淵卻覺得時間仿若凝滯,僅隔一扇木門之距的熱鬨街市更襯得車內寂靜,甚至還有幾分說不出的寥落,頭一次覺得…冷清竟也會令人難以忍受。

蓮淵將手中已經涼透的半盞茶放在小幾上,闔了眸子淺眠,心中的思緒卻是怎麼都靜不下來,沉沉浮浮壓下也會重新飄上表麵,躲也躲不開。

他從想過一個才相處兩三月的人會在自己心裡留下幾乎稱得上深刻的痕跡,青冥在他生活中行過的印記實在

太多,大到為他的家仇秋試費心,小到連床邊的一枝繁花也離不了他的手筆,清香繚繞,浸到心間便成了甜,待反應過來時,早已逃不脫了,至於逃不脫的是什麼,蓮淵一邊搖頭一邊泄出絲絲清淺的苦笑,忽睜的眸染上一層微微泛著光的水色,他不想深究了…,他不敢…。

“二少爺,到了。”

妏筱嬌俏卻不失沉穩的聲音在車外響起,馬車緩緩停下,蓮淵收了思緒,掀起簾子便見一隻細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伸到他的麵前。

青冥早上走得急,心裡卻一直掛念著,更何況此事也與蓮淵有關,更是放不下心,若非擔心路上錯過,他定不至於在門口等著,眼見蓮淵掀開簾子,便急急將手遞了上去,做了之後才發覺,此舉似乎並不合時宜,淵兒又不是女子,沒那麼柔弱,再者,這舉動也太顯得曖昧。

正尷尬著,想將手收回來,蓮淵卻已將手放到他的掌心,借力撐著一躍跳下車轅,再不著痕跡把手分開放下,揚起一抹淺淡的笑,道:“多謝。”

青冥順勢下了台階,與蓮淵並肩進入君府,距離保持的恰好,說是兄弟也可,說是戀人也不錯,兩人都懷著隱秘的心思,一個說不清甜蜜酸澀,一個享受著那與日俱增的依賴親近,將一段短短的回廊氣氛走得既恬淡乾淨又

不失旖旎。

“秋試將至,小淵有什麼打算嗎?”

“儘力而為。”蓮淵偏頭,原本淡淡目光移上青冥那張俊逸的麵容,忽的便泛起一點難言的漣漪,隨即有些慌亂的錯開了眸,道:“哥哥今早離去,是與秋試有關嗎?”

“嗯,主考官定下了,回去再說。”青冥正色,領著蓮淵的步子快了些許。

見青冥少有的蹙起眉來,蓮淵便知定不是什麼值得慶賀的事了,說白了,都是為了他,該自責內疚於添了麻煩嗎?或許以前會,但現在…那歉意中還夾雜了一份並不純粹的、難以言說的喜悅,真是無理至極…,蓮淵低下頭,在青冥看不見的角度自嘲的想。

青冥早便吩咐備下了銀耳蓮子羹,用井水鎮著,拂衣相對坐下,親自舀了一碗遞到蓮淵手中,入口清涼,將蓮淵心底那竄起的躁意澆了個乾淨。

“此次秋試的主考官是李文山。”青冥道。

李文山?有些耳熟…,蓮淵蹙起秀麗的眉尖,似乎在思索何處聽過這名字,但卻實在理不清頭緒。

青冥伸手貼上蓮淵的麵頰,拇指撫平那微蹙的眉,卻被反應過來的蓮淵移開向後躲去,白皙如玉的麵容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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