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情長(八)(1 / 2)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蓮淵還是將雪白的扇麵鋪開,落筆勾勒點染出一麵春景,那個最撩人心思的季節。

淺草如煙,堤岸的青柳隨風飄搖,一白衣少年撐著一柄油紙傘,傘麵上寥寥數筆勾出幾杆清瘦的墨竹,那人背身站著,看不清模樣,發絲隨著清風微揚,似是在等待,不遠處,一個青衣束發的公子正朝那方向行去,隻隱約看得見側顏,似是有一雙含笑的桃花眸,唇邊上翹出淺淺的弧度,一把折扇橫在胸前輕扇,瀟灑自在,恍若謫仙,扇麵的左下角兩列蠅頭小字,“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此時的青冥便是搖著這把扇,坐在閣樓之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不遠處的貢院,生怕錯開了誰,至於怕錯開了誰,自是不言而喻。

司空明湛給青冥斟了杯酒,“彆看了,再看也至少得要小半個時辰才出的來。”還真沒見過君大哥這般望眼欲穿的樣子。

青冥將酒盞推開,他可不想一身酒氣去接人,“聽說考場的床比較硬,飯菜也不怎麼樣?”

司空明湛忍不住抽了抽唇角,是比不過你家的蠶絲

錦被,美酒珍饈。

青冥把目光轉向他,司空明湛後悔剛才為什麼要出聲,君大哥喜歡看讓他看便好了,不過這下後悔也沒用,隻好勸道:“再不好也就是兩日,君大哥且將心放下吧,我保證君公子能好好的出考場。”開科舉這麼些年,就從沒聽過誰在考場裡出過事的好嗎?便是有人想不開,官兵們都會將他全須全尾的攆出來,再任他去找根繩子上吊還是跳護城河。

自從兩人確定關係後,從書院到君府整日都是呆在一塊兒,倒是很久沒試過分開這麼久了,青冥惆悵,為何次次他們情意正濃時,總會伴隨一大堆的正事。

青冥周身的氣息越發沉鬱,不時而來的兩聲歎息更是讓人如坐針氈,司空明湛實在忍不住,隻好轉移個話題,並且隨之感歎,愛情真是個神奇的東西,能讓才子佳人變癡男怨女什麼的…,“秋試過後,君大哥還要回書院嗎?”

青冥用宛若看智障的目光掃視一眼司空明湛,“當然不。”淵兒都不在那裡了,他還去做什麼?

被青冥的眼神看得心梗,司空明湛朝身後的越離望去,卻見越離坐在一邊的榻上拿布細細擦拭著自己的佩劍,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與他對視,劍眉英目,還是一

如既往的淩厲俊俏,但那也掩蓋不了墨瞳裡滿滿的不解疑惑,殿下看我做什麼?算了,司空明湛心累,你這輩子和劍過去吧。

陪青冥在閣樓上熬了小半個時辰,至少回答了十七八次貢院怎麼還沒開?終於,貢院裡傳出一陣響遏行雲的鼓聲,青冥袖擺一掃,便沒了身影,司空明湛鬆了口氣,從窗口探出身子目送躍窗而下的身影,輕搖了搖頭,餘光飄一眼還在擦劍的越離,愛情啊…。

“殿下看屬下做什麼?”越離終於問出了口。

司空明湛揚起一個標準明媚的笑,兩個深深的酒窩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軟可親,“沒什麼。”

“那殿下為何要假笑?”越離更是不解。

司空明湛悻悻地端起酒盞一飲而儘,你又知道了…。

貢院隻有一道出口,參考的舉子們都要經過檢查方能出去,所有人排成兩列長隊,整個隊伍行進得緩慢。

青冥站在街道轉角的地方,靠著牆耐心等待,看著在考場呆了兩日的考員們一個個麵如菜色,無精打采,眉心豎起幾道淺淺的溝壑。

轉眼便過了半柱香,蓮淵還未出來,倒是先等到了顧言生,衣裳淩亂半敞,一看就知是寫文章時抓狂扯的,

頭發亂糟糟隨意捆在腦後,一張還算俊朗的臉困倦不堪,眼底的青黑遮都遮不住,眼尖的看到低調站在角落的青冥,瞬間雙眼發光的衝上去拉住一隻手緊握,“君兄!這次你可得請我一回酒了!”

青冥忍住揍人的衝動,將手不著痕跡的抽出來,笑得溫潤儒雅,道:“怎麼,要當狀元了?”

顧言生朗聲一笑,道:“君兄可彆挖苦我了,有小澤在,這位子哪裡輪得到我…,不過,探花郎大概還是沒問題。”

“那便提前說聲恭喜了。”

“好說好說,小澤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估計也快出來了,我先走一步,回見。”

“回見。”

兩人就此彆過,果真沒過多久,蓮淵便從場內出來,比起顧言生的樣子,一身白衣乾淨整潔,麵容雖然憔悴,但一雙眸子卻如星辰閃耀,熠熠生輝,跨出場後左右看看,淡定搜尋著某人的身影。

青冥見狀立即走到蓮淵身前,兩人輕抱一下立即分開,青冥將蓮淵額前的幾縷碎發理好,“淵兒考的如何?”

蓮淵唇邊輕挑出一個細微的弧度,眼中滿是自信,

回答卻秉承一貫的矜持淡然,“尚可。”

“你說尚可,那便是沒問題了。”兩人並肩回君府,一邊慢慢走過街道,一邊小聲閒談。

“隻要沒人做手腳,應當不會太差。”

“放心。”

“嗯。”

秋試對有舉子參加的家中都是件大事,不論出身高低皆是如此,妏筱與言沐也是一早便侯在門前等兩人歸來,他們也想去接公子來著,可惜大少爺不準,隻好退而求其次,侯在門前望眼欲穿。

妏筱低不知多少次從言沐眼前晃過。

言沐抱臂無奈倚在石獅上,“你能不能彆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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