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某位沒皮沒臉的神君賴上自己,蓮鳶果然很快便停了手,讓青冥很是可惜了一番,“你若不聽我這句話,說不得,本君現在也是個有主的人了。”
“大人數萬年來身邊環繞的美人不計其數,想要有主多簡單的一件事。”蓮鳶扯開嘴角假笑道。
“…。”青冥被戳到痛處一噎,“誰同你說的這些,消息太不靈通了,本君早已修身養性一百餘年,怎麼還拿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出來翻曬。”其實根本不用想,肯定是銀辰,除了這隻小狐狸,誰還會對自己怨氣如此之大。
蓮鳶沒再繼續翻青冥的陳年舊賬,畢竟時間難得,他們也不想將時間耗費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
後山有一處小瀑布,山泉從石縫穿過,飛濺起晶白色水花,潺潺流到下方的石潭裡,養著幾條又大又肥的黑鯉魚,那還是青冥從人間集市買來的,隻是帶上來好幾條沒來得及吃完,便一條一條放進水裡養著,青冥每來一次,便捉一條,吃完了再買,就這樣,這水潭裡的魚會不時更新,卻從來不會缺席。
和喜歡的人在一處,即便隻是單純的躺在草地看天
也會覺得時間過得極快,且先不論那喜歡究竟是不是愛情的苗頭,至少蓮鳶現在對青冥便是這種感覺,隻要有他陪著,就會很輕鬆愜意,什麼都不必去想,也不用因深陷進自我厭惡而煩心。
和往常一樣,蓮鳶將青冥送走後自己也會久久待在月光下,等寒露披身才回到那看似溫暖,實則於他鮮少流露出一絲溫情的小院,
小心推開院門,儘量不讓那簡樸的木門發出咯吱聲,但還未跨進去蓮鳶便愣在原地,“…母親?”
櫻子蜜身體不好,總是早早睡下,小時蓮鳶回家回得早,便會去父親和母親的房裡打聲招呼再回房間,後來他回得晚了些,父親擔心他打擾母親休息,便再不讓他進屋,他自己也識趣,知曉父親母親都不喜自己,所以也不多說什麼,隻是能出去的時候就出去,晚上儘量回得晚些,不和父親母親碰麵,也免得自己更遭嫌棄,但奇怪的是,今晚的櫻子蜜竟還未入睡,無修也沒見了蹤影。
“父親不在嗎?”蓮淵四處看了一圈並未發現無修的身影。
“采藥去了。”櫻子蜜的麵容還是有些病態的蒼白,手中端著一杯溫熱的水,看見蓮鳶回來,柔美麵容上第一次給了蓮鳶還算好的臉色,泛白的薄唇泛起一絲不明顯
的弧度,但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比平日裡和暖了許多,“你總是這般晚才回家,不冷嗎?”
“不冷。”第一次被母親關心,蓮鳶受寵若驚,遲疑片刻,背過身將門關好後才用清冷的音色淺聲回答。
“算起來,你也快要成年了,似乎還有幾年。”見兒子對她並不熱絡,櫻子蜜也無所謂,隻是自顧說著,但她卻沒看見,這不經意的一句話,讓還背著身的蓮鳶眼框突然變得有些濕潤,閉著眼將情緒掩藏下去,蓮鳶才慢慢轉身,答道:“七年,母親應該已經忘記了。”
櫻子蜜抬眸朝蓮鳶挑眉,“你在怪我?”
“沒有的事。”
“那你是在委屈?”櫻子蜜有些咄咄逼人。
這次蓮鳶沒再回答什麼,隻是像銀辰告訴他的那樣,不將喜怒形色,所以神色還是原來那般微冷而知禮,眼眸也一如既往平靜無波,但是不是真是如此,他自己心裡清楚,怎麼會不委屈呢?他當然會委屈,但卻不能去責怪什麼,而且,身邊還有能讓自己覺得不委屈的人,所以這一切並不都完全是那麼糟糕。
櫻子蜜將暖手的杯子放下,似乎有些力竭,換了個輕鬆一點的姿勢撐在桌上,道:“你其實很想離開吧,我答應,等你成年便放你走。明明相互厭惡卻還要住在同一
個屋簷下,對誰都是煎熬。”
“沒有。”蓮淵斂眸掩藏住眼底的黯淡,雖然早就知曉,但好歹還存著期冀,如今母親終於承認了對他的不喜,按理說該在意料之中,心卻還是會想被重物擊打一般感到陣陣悶疼,沒有相互厭惡,從始至終,一直隻有他在單方麵的被討厭而已。
聽見蓮鳶說沒有,櫻子蜜眼底浮出一絲驚訝,隨後卻是笑道:“沒有便沒有,反正結局不也早都注定了嗎,從小到大我們沒給過你什麼東西,待你成人那日,便同我還有你父親去個地方吧。”
“是,母親。”蓮鳶看著緩步起身離開的身影,不自覺咽了兩下,感到喉嚨上應景的痛意,終於還是在櫻子蜜徹底將門扉關緊之前問道:“母親,你們這麼厭惡我…,可以說說原因嗎?至少讓我在離開時,能不帶著滿腹疑問與不甘。”
“因為你的出生便脫離在了計劃之外,拚死生下你,或許是一個錯誤。”櫻子蜜說完這句話便將門砰的關上,再不理滿身風露、猶立中宵的少年。
原來自己的存在便是不該,蓮鳶低下頭自嘲想到,母親說的不錯,自己離開或許才是最好的,但既然如此,又何必讓自己出生,離開的話,又要去哪裡呢?大人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