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和蓮鳶來的遲些,馬車緩緩停在門前時已經少有賓客入場了,幾個小廝趕忙上前,牽馬的牽馬,掀簾子的掀簾子。
青冥先一步躍下馬車,朝車內伸手,蓮鳶看著遞到自己身前的掌心,心裡一暖,雖然自己並不需要,卻還是給麵子的將手放上去,借力落到青冥身邊,兩人相視皆是淺淺勾唇,一個灑脫風流,一個清冷孤寒,竟意外的和諧,讓周圍之人皆看愣了眼。
蓮鳶喜白衣,但今日隨青冥赴的是壽宴,再如此便不合時宜了,青冥早便想到這些,早早讓最好的繡娘入府給蓮鳶裁了身衣裳,後來又禁不住蓮鳶定定看著他的眼神,索性量了尺寸兩人一起,衣衫不論顏色製式皆是相近,白色為底,紅色自上而下由淺入深,若要說最大的不同,便是兩人袖口處,青冥是繡了一枝浴雪紅梅,蓮鳶卻是一枝白梅,更添清雅,一看便知關係匪淺。
雖然蓮鳶已經下車站穩,但青冥未曾將手放開,就這麼光明正大牽著手走了進去,領路的小廝還怔在原地,見麵前兩個絕世風姿的人突然不在眼前了才反應過來,有些結巴的通傳道:“青,青冥公子到!”
洛域聽見通傳之聲,朝正想跟他搭話的人微一點頭,便帶著府上客卿走到門口,恰逢執手而來的青冥蓮鳶,也先是一愣,隨即在心底道,青冥這次動了真心啊,不過看上去也的確是天造地設,那瑾兒怕是計劃得再多也不過癡心妄想了,一顆心就能容得下一個人,給都給出去了,旁人哪還有戲。
心裡想著,在外的動作卻是行雲流水一點差錯沒有,朝青冥抱拳宛若哥倆好的大氣道:“青冥啊,這位公子配你這麼個浪蕩人,你自己不覺得可惜了?”
青冥也不介意,回道:“所以這不是回去修身養性了嗎?”
“哈哈哈!!!”洛域沒想到這自詡風流的人
答得這麼爽快,拍拍青冥的肩膀,大笑道:“早該收心了,我就說遲早有人來收了你。”
“城主大人,注意形象。”青冥提醒道。
洛域卻是絲毫不管周圍好奇的目光,壓低了聲音道:“真要形象我還得出去給你行個大禮,算了算了,虧。”
青冥從來洛陽的第一天洛域就是知曉他身份的,原本以為也就是哪位在京城裡帶久了出來透個氣兒的王孫公子,所謂的隱藏身份偏居一處不過是心血來潮,卻沒想到青冥這幾年當真是隻管喝酒遊玩,身份也真的半點沒露陷兒,更沒提過回京之事。
一來二去,兩人年紀雖相差有些多,卻都是灑脫之人,倒也成了差不多半個忘年交。
洛域看一眼蓮鳶,決定還是先給青冥透露兩句,道:“今日獻唱的是瑾兒,這丫頭似乎有點什麼打算,你可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青冥瞥一眼洛域,“沒你的允許,她怎麼敢動?”
“咳咳。”洛域假咳兩下,道:“我要是早知你與這位公子來真的,也不至於真應下。”
“想看熱鬨,直說,我又不能給你貶官,虛什麼?”青冥道。
洛域擦一擦額角並不存在的冷汗,冷靜轉移話題道:“前麵還需本城主前去交涉一番,先行告辭。”開玩笑,你是貶不了我,但能給我升官,鬼才想回那個密不透風的京城,在這裡賞賞牡丹養養生,喝枸杞水多活幾年就挺好。
“坐在哪裡?”洛域離開,蓮鳶才偏頭問向身側之人。
“累了?”青冥一邊問一邊將人帶到席上,除了主位一個,往下低了半階的地方也設了一處尊位,不消說都是給他的,直接便帶著人坐了過去。
“方才洛域所言,鳶兒也聽到了,可有何想法?”青冥看著麵色毫無所動的蓮鳶問道,覺得心裡有些堵,這話都說的這麼明顯了,怎麼都不吃個醋什麼的。
蓮鳶抬眸,“你又不喜歡她?我為何要有想法?”不過,也有一些好奇就是了。
“…說的也是。”蓮鳶這麼一說,青冥一下子心情明朗起來,自己斟了杯酒送入口中,突然有些想笑,奇了怪了,明明說好的不過是先行試試,這才多久,自己已經開始為那人的喜不喜歡而介懷,怕是真要栽,…栽了也好。
賓客齊至,差不多也到了好時辰,冗長的祝壽詞念完,雖然一個個看上去依舊精神抖擻,但心裡暗自打了幾個嗬欠隻有自己知曉,絲竹聲起,佳人舞著水袖入場,才終於又喚起眾人的精神。
青冥平日裡相約的那些朋友大都在現場,隻是青冥位置做得高了些,宴會上也不好上前打招呼,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底下互相眼神交流,不時露出了然欣慰的眼神來。
有酒有佳人,場子很快就熱鬨了起來,推杯換盞間一片和諧。
“《賀今朝》起~~~。”隨著一旁仆人高呼
,眾人都自覺安靜了下來,有說話的也隻是低聲言語。
“聽聞是瑾兒姑娘。”
“瑾兒姑娘…我記得青冥先前不是打賞過不少嗎?嘖,這下不會真熱鬨了吧。”
“哪能啊,你看青冥那眼神都不給咱們甩一個,跟粘在那蓮公子身上差不多,孰輕孰重有什麼爭頭,更何況,青冥也不過是賞得多了些,彆的哪還有什麼?”
“也是。”
一曲賀今朝唱完,瑾兒卻並未有要下場的意思,頓時在坐的眾人目光便在青冥、蓮鳶與瑾兒身上徘徊不定了,甚至已經有人臉上掛起了似笑非笑想看好戲的興味。
瑾兒自己抱了琵琶,挑撚間傾瀉|出如流水般灑脫卻溫柔的曲調,朱唇一啟,一段清辭字字如落珠盤,吟唱間皆是靈動。
誰曾鐵馬帶金鉤
一戰浴血便封侯
止戈歇處
回看一眼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