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嵐震驚的看著鋪滿紅沙的骸骨,都是狐族屍骸?風嵐蹲身拿起一根已有些風化,顯出滄桑的狐骨,“不會超過百年。”可並未聽聞狐族近些年何時有過如此大規模的隕落,這…,這黑狐帶他們來此處,是想做什麼?而這裡,又曾發生過什麼?
銀辰調整好心情,將腿邊蹭蹭的小狐狸推開,走上前細看,有幾百了吧,他狐族子民莫名便隕落了幾百之數,竟還無人所覺?嗬,這對於向來追求平和度日,無爭無求的族人來說,都是莫大的諷刺。
忽的,銀辰目光死死抓出層疊骸骨中露出的一小塊狐骨,靈力一掃將其他屍骨推開劃出一條路來,幾步走上前去,直接便跪在地上小心的將堆在上麵的屍骨撿開,露出一副完整的,和旁的狐骨不同的骨架,灰暗的骨上,原本該星星點點的金色也像浸滿悲涼,變成了鐵上難堪的鏽色。
“怎麼了?”風嵐將手放在銀辰肩上,拉回了即將怒氣滿值之人的心緒,銀辰壓下心口的起伏,目光比平時更加冰涼,暗漆漆的像極了毫無星光的雪夜,深邃卻沒半點溫度。
“風嵐,你可知曉,狐族裡什麼身份的人,才能骨上呈金?”銀辰的聲音說不上多高多鏗鏘有力,但風嵐就是從那微沉的話裡聽出了底下正在醞釀的,極度的危險。
“族長?”風嵐試探回答。
“是長老。”
族長是事物決策的執行者,身份也尊貴,但在狐族,比起長老來說,還是差了一截,真正擁有金骨的人,是決策者。
長老自然是一代一代的篩選,身份,實力,聲望,品行缺一不可,選出後便要在狐族先祖祠中祭祀,在眾多子民的見證下,接受傳承與烙印,那烙印,便是金骨,而金骨隻在一種情況下會顯出斑駁,就是自殺,因為狐族的決策者不能是弱者,自殺,就代表示弱,所以,這到底是誰?
況且長老名錄上將什麼都記載得清清楚楚,狐族長老去世後骸骨也要收進祖地,就在宗祠後,再立碑接受供奉,世代守護狐族,那麼,這遺失在外的長老之骨,到底是怎麼回事?
“照你所言,狐族長老皆是有明確記載的,那…你們狐族,近年來有沒有失蹤的…。”
“沒有。”銀辰撕下一片衣角,將變色的金骨收斂
起來,繼續道:“沒有。每十年便有一次祭祀,有身份貴重之人失蹤,早便發現了。”可這位在百年內自殺而亡,骸骨遺留在外的長老,又會是誰呢?
風嵐斂下一雙墨瞳,眼底浮出直白的思索,銀辰現在需要的大概不是安慰,而是真相,短暫沉默過後,風嵐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卻正好被抓住這一瞬間欲言又止的目光,與銀辰正相對視,“我…有個想法。”風嵐低聲道。
銀辰聞言點了下頭,麵色依舊陰沉,卻沒什麼吃驚的意思,“我知道。”不僅風嵐有想法,他也有,而這猜測如果就是真相,那倒真是聳人聽聞卻又符合邏輯,還該在情理之中。
“是了,你本就聰明,我能想到的,你心裡應該也有譜,隻一點,不管你打算怎麼做,得把我帶上。”風嵐按住銀辰肩膀道。
“你是傷員。”銀辰睨著剛才還疼到吸氣的某仙君。
風嵐把背打直,一臉嚴肅正經,“傷不要緊。”
銀辰:冷酷且宛若看智障的眼神。剛才誰被自己背過來的?
風嵐厚著臉皮解釋,“主要是我覺悟高。”
“行吧。”銀辰收回目光,想了想還是鬆了口,一
來風嵐的確傷得不算太重,看著慘,其實隻是皮外傷,回去取藥,痊愈也就幾天的事,二來此事解決之前,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風嵐實力不弱,且既已被牽扯到這裡麵,能來幫忙當然是好的,不過他沒興趣壓榨傷員。
“先出去,把你的傷治好再說。”銀辰道。
雖然知道銀辰的意思…大概是不想帶個拖後腿的累贅,但這話多少也是含了關心照料,所以依舊不妨礙風嵐心裡感到一點無言的歡喜與極其的熨帖。
當然,現在不是想那些七七八八的時候,重要的還是先解決眼前之事。
銀辰和風嵐的猜測很簡單,也很令人脊背發寒,卻是現在所有線索的唯一指向。
數百狐族生靈的屍骨,自殺且不知身份的長老,若有如此大規模的失蹤,不可能不被人發現,除非,他們全部被人頂替了身份,而這群凶手,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安安穩穩生活了近百年,還不知在圖謀策劃些什麼。
“可這小黑狐引我們到此地乾什麼?若是黑狐族所為,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或者不是他們所做,那也沒必要給自家宿敵提個醒兒,奇怪。”風嵐嘀咕著,本想聽聽銀辰的看法,但身邊的人還沒出聲,地上乖巧蹭著銀辰的小狐狸先蹦躂起來了。
小黑狐睜開的那隻眼睛眨了兩眨,一溜煙跑到一塊紅色岩石後麵,兩隻前腿開始刨沙,快得像旋轉的車輪,不一會兒,小黑狐叼著一隻同款黑色的鳥跑回兩人身邊,身上沾滿了星星點點的紅沙,抖落幾下,看著乾淨了才將鳥推到銀辰腳邊。
“信鳥?”
銀辰點頭,一絲靈力纏繞將鳥接入掌心,黑色信鳥立時口吐人言,是個溫柔清淺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