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銀河落星辰(九)(1 / 2)

蓮鳶唇色有些發白,指尖在腕上輕點,方才還血液還潺潺流出的傷口轉瞬間便僅剩淡淡一條血痕,桌上兩個琉璃壺已經盛滿,這次有些多了,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無修半攬著櫻子蜜坐在床邊,麵無表情的將兩瓶血收進袖中,難得的抬頭看了一眼蓮鳶,似是不經意提起,“你生辰要到了。”

蓮鳶驚訝的抬起微低的頭,父親…在問他?“是,父親…記得?”多年的漠視讓他從未奢求過這個。

無修並未回答,倒是櫻子蜜輕咳兩聲抬起了頭,唇邊帶著點並不明顯的弧度,看上去猶如嘲諷,眼中的光說不上是期待還是冷意,緩聲道:“我記得是兩百歲,倒終於是成年了,即將結束這兩看相厭的日子,鳶兒,你…可還開心?”

心裡剛升起一點難得的暖意轉瞬便又墜入冰窖

,本就不該再抱有什麼幻想,蓮鳶自嘲的想。

“罷了。”櫻子蜜似乎想起了什麼,轉了話題問道:“你真要提前渡雷劫?”

“不知,不過長老們的消息,應是無誤的吧。”他當然知曉這是怎麼一回事,但答應過小叔的事,他自然要守諾不外泄,即便是…,狐族的人昨日便派人來接他去族中,被他緩到今日,為的不過是自討苦吃的送上兩碗血,所以小叔有時罵他不爭氣,他也是承認的。

“還有多久?”

“看天象,約二十日。”窗外那層層疊疊的雲明明白白的暗示著這一點,他們不會給人太多的準備時間。

“生辰那日,過來一趟吧。”無修驀地開口道,離蓮鳶生辰尚有十餘日,本是該大辦,不過現在族長長老們定是沒那心思,正好,於他們而言是個不錯的機會,看著蓮鳶略微錯愕的神色,無修語調仍不帶任何感情,卻是解釋了一番,“我同你母親不曾管過

你,這次便也為你過一次生辰,往後橋歸橋,路歸路,正好。”

“是…正好。”這次蓮鳶的回答已沒了任何遲疑,心裡也不曾再掀起半分漣漪,所以說沒有希望便不會失望呢,不過心底始終有一個疑問,盤旋了這麼些年,他還是很想知曉答案,“既然父親與母親並不喜我的存在,當初,又何必生下我呢?”

“很重要?”櫻子蜜顯然沒想到一向乖順的孩子會主動問他們這個問題。

“不算,但很疑惑。”

櫻子蜜低聲輕笑,看著丈夫的目光溫柔而眷戀,對蓮鳶說出的話裡帶著引誘的意味,“生辰那日告訴你。”

話已經到了這份上,多說也是無益,蓮鳶轉身出了房門,月色正好,落在本就不大的小院裡說不出的清寂,旁邊的那顆杏花樹年紀大了,很久也沒開過花,現在還剩幾片打著顫的殘葉,似乎經了太多風霜終究著了涼,蓮鳶踏著青石板步調緩慢的離開,袖中

的小狐狸終於受不了寂寞開始鬨騰,蓮鳶把被自己染了一身白的雲虔拎出來,覺得狐狸毛果然暖和,正想著,似乎從緊閉的房門內傳出一句細碎的話,“事不宜遲…,他們…,…是個機會。”仔細聽過去,卻又沒了聲響,罷了,大概是聽錯了。

“走,去找小叔。”蓮鳶撫著雲虔的小腦袋道。

銀辰早就在族中候著,當然,旁邊還有一個寸步不離的風嵐。

“早便讓你過來,非得拖到半夜。”銀辰看著從蓮鳶袖中探出頭的白芝麻團子冷笑一聲,“我當你理直氣壯的很,想不到竟還有兩份心虛,讓這小狐狸給你打掩護,蓮鳶,你我皆是獸族,一個人受沒受傷還用得著眼睛看嗎?嗬,蠢貨!血腥味兒都漫到鼻尖了。”

蓮鳶心虛,並不辯解什麼,辯解也沒用,他做了什麼,銀辰不用腦子都猜得出,隻能微微低頭道一句,“小叔向來懂我。”

“真不知那對夫婦給了你什麼?值得你做到這地步。”

“大概是…生恩。”蓮鳶氣死人不償命的道。

“蠢貨。”生了你是他們撿便宜。

“小叔教訓得是。”蓮鳶依舊淡定順毛。

“…。”一團怒氣像砸到了棉花上,銀辰心裡更窩火了,連帶著麵上也陰沉了三分,風嵐趕緊打個圓場,把人間老好人的形象塑造得惟妙惟肖,“辰,你氣這個做什麼?小鳶…那不是再過幾日便生辰搬府第了嗎。“以後再想做這些也沒機會了,聽完這話銀辰果然緩和了臉色,也總算沒有嗖嗖朝外放冷氣了,宮殿裡早就列好的奴仆們心中齊齊鬆了一口氣,還是仙君有辦法,雖然他們聽不清公子說了什麼,但完全看得出來公子先想拿鞭子抽人,然後仙君一句話就把人給哄回來,真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把蓮鳶安置在狐族的祭祀主殿,未免出什麼意外,銀辰和風嵐分彆住在左右偏殿。

黑狐族那個多事的長老怕是要按捺不住了,最

有可能的便是對蓮鳶下手,若讓蓮鳶飛升上神,先不說他黑狐族本就勢單力薄,靠那一兩點運氣苟活至今,才有了餘力謀算他們,就算把他們的族眾和黑狐族顛個個兒,隻要有地位尊崇的神祇庇佑,他們八成也是個死字。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已經將人召集而來,也給了搞事的機會,蟄伏的黑狐族眾這段時間卻仿佛忘了正事一般,該吃吃,該喝喝,半點不規矩都沒有,規矩到銀辰甚至懷疑,這次計劃莫不是走漏了風聲。

“雲憑說他也不知曉大長老打的是何主意,隻能靠咱們自己。”風嵐將手中的信箋燃成灰燼,安撫的朝已經喝了三杯金銀花茶的銀辰道:“沉住氣,辰,你們可是狐狸,哪有做事不露點尾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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