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瓊緊隨著飛羽的步調,明明看上去不急不緩的步伐卻讓他跟得有些許吃力,鼻尖都滲出點點細汗,但他麵上的笑意卻還一貫溫和,這位狐王殿下,似乎並不是傳聞中那般不近人情。
狐王宮殿比在遠處看時更加熠熠生輝,青玉為牆,白玉做階,紅玉刻成朱瓦,柱上金絲銀線相繞,嵌的是九尾靈狐立雲端,梁上鑲的各色寶石,將陽光折射在地麵,如同彩色的粼粼波光,說不出的絢爛,但裡麵的景象卻並不莊嚴肅穆,也沒有紙醉金迷,更像是人間農院,一派笑語祥和。
宮殿裡麵很大,很多花白了發的老人,有人下棋,有人端了凳子坐在一起閒談,也有人在裡麵安了機杼,梭子翻飛間便又成了一寸一寸的或綢或布,有時被另一些老人剪去半匹分了,生了皺紋卻依舊靈活的手不多時便在上麵添了錦繡,小孩兒們三五成群的打鬨,編了草螞蚱和鳥兒,硬要比出個誰的精巧,皮
一些的便是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毛絨絨的白尾巴沒來得及收回去,轉瞬便如同鑽了人間沾灰的小灶。
飛羽沒進門,朝裡麵喊了一聲,“瓶七。”
沒出三秒忠心下屬便翻牆跳到他們麵前,朝他們各自行了一禮,飛羽下頜朝離瓊的方向微抬,介紹得簡潔明了,“佛祖遣使。”
瓶七再次朝離瓊拱了拱手,道:“大師。”
這般客氣讓人從未接觸過凡塵俗世的小和尚不大好意思,隻能緩緩合十鞠躬,“施主叫小僧離瓊便是,大師…實在不敢當。”
“您謙虛了。”能被佛祖派到王的身邊,總是有本事的,但瓶七觀察離瓊神色不似客套,又想起出家人不打誑語那句話,想著自己太客氣或許反而讓這位客人不舒服,索性便聽此意見直呼其名,道:“那…離瓊,請隨我來。”果然便見人鬆了一口氣。
“王事物繁忙,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瓶七將離瓊帶到一個獨立小院,不算大,但清幽乾淨,雖也明珠繞壁,和外麵的金玉輝煌卻不是一個款式,
他想修佛的人大都喜靜,這裡大概更合心意,“其他宮殿院落住了老人孩子,隻餘下幾處空閒,您若覺得不喜歡,那我帶您去其他地方挑一挑,隻是一換並不麻煩。”
“不用不用…,這裡很好,多謝…。”說著又向瓶七微鞠了一躬,他住哪裡都是一樣,“狐王殿下,很忙嗎?”似乎來去匆匆。
“大多數時候是忙的,不過偶爾也會躲懶。”瓶七想想又道:“您請放心,王雖是個肆意性子,但不會胡亂為難人,您又是奉佛祖之令前來,王定會給您麵子,不會讓您一直閒在院中。”
“小僧不是這個意思…。”離瓊不知該如何解釋,他不過見狐王來去匆匆隨口一問。
還沒想好措辭,意外便自動幫忙揭過了這個話題。
飛羽身形迅若疾電落到院中,將手中之人扔在地上,兩人一細看便發現是之前先調笑離瓊的那人,身上大小傷口約莫十幾處,被扔到地上哇的嘔出一口
血,“你和樹族關係好,把他給我帶過去。”這話是對著瓶七說的。
樹族相對獸族來說武力不足,但勝在草藥精多,治病療傷多是靠他們。
瓶七蹲身查看,嚴肅的擰緊了眉峰,飛羽看不過他那副喪樣添道:“死不了,不過你再光看不動八成會廢。”不然他也不會特地將人扔到瓶七麵前,除了瓶七,彆人也哄不出那老頭兒的寶貝好藥。
瓶七愣神之時,離瓊已將此人傷勢看了個七七八八,抬眼朝飛羽看去,淡聲道:“殿下,這傷…我能治。”他這才發現,飛羽不知何時已換下那身雪衣,長發金冠高束,著一身利落盔甲,白色做底,金鍛鑲刻腕間與腰帶,身上遍布飛濺的血跡,連那張俊美到逼人的麵容上沾了血汙,手執長戈,逆光而站,比天神更像天神。
“小和尚,莫要搗亂。”飛羽蹙眉開口。
離瓊原本有些恍神,聽見這話便先幻化靈術,指尖聚滿乳白色光點,落在傷處那些黑腐的血肉便立
刻結痂止了血,這才道:“小僧不會打架,是因小僧當初除卻修習經書佛法,便隻學了治病救人之術,白澤大人…同小僧乃好友,也曾教了小僧不少救人的法子,若小僧無法…大人會願意賣小僧這個麵子親自出手的。”
說出白澤的名字,便讓人放心了七八分,那是和飛羽一樣的上古靈獸,最擅此術,不是樹族能比的,不過和狐族沒什麼交集。
“那便交給你,他若好了定有重禮相謝,若好不了耽擱了時機,他少了什麼爺就讓你少點什麼。?”說是這麼說,不過飛羽心裡卻並不多擔心,就算這小和尚不行,隻要有白澤出手,這小子就是十處廢了九處也能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