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鈺本以為他不會答應,不料他麵不改色就應下來,真是疼愛得緊。宮裡又不是龍潭虎穴,他何至於這般小心。不過想到羅氏的出身,又想到之前柳貴妃的種種操作,他心裡也有了底。
果然,有時候,等著敵人出昏招也是製勝的手段。
到了平陽宮,淑妃溫和地說:“你這孩子,上次明明皇上提醒過你了,讓你得空就進宮看看我,你可是忘了?”
她語氣平和,沒有半點責怪之意,可是羅景寧不敢大意,起身道:“都是景寧的錯,隻是不湊巧,先是祖母病了一場,後來又隨夫君去西河郡一趟,這便耽誤了,還請娘娘恕罪。”
淑妃讓人把她扶起來:“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你倒是像你母親,事事謹慎。以前在羅家的時候,姿態略低不打緊,如今你嫁到了越國公府,在外頭也該有底氣,不必太過小心。”
“須知華陽長公主是沈越的祖母,沈越是皇上看重的臣子,你身為他的夫人,自該抬頭挺胸,不必因為娘家的關係覺得低人一等。”
“柳家的事本宮也聽說了,他們家仗勢欺人,本宮見怪不怪了。若日後柳家還敢起彆的心思,你隻管來告訴本宮,本宮必定為你做主。”
羅景寧心中明白,淑妃對她這番說辭是何用意。她滿臉感激地說:“娘娘記掛著景寧,是景寧之福。景寧如今的日子,是從前不敢奢望的,以後也彆無所求了。”
淑妃看了她一眼,羅景寧衝她溫婉一笑,笑容真誠,一派心思單純。她垂下眼瞼,喝起了茶,大殿之上靜悄悄的,帶著無形的壓力。
羅景寧從容地坐在那裡,不言不語,隻等著淑妃的下文。淑妃卻好似要把手裡的茶喝完,而且每一口都喝得格外地慢,時間很是難熬。
終於,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屋裡很安靜,茶盞落下的聲音十分清晰,好像敲在了羅景寧的心上。她麵帶微笑看向淑妃,淑妃端坐上首,同樣笑著看她。
“你倒是沉得住氣,本宮甚是欣慰。今日宣你進宮,不過是敘敘家常,羅家勢單力薄,那豫章羅家本家又不是你的至親,終究隔了幾層。鎮國將軍夫人雖說和你有親,但是她有兒有女,再有心照拂,始終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你是個聰明的,該知道,多了本宮這樣的表姨母,不算壞事。好了,麵也見過了,我就不多留你了,在越國公府好好孝順長輩,侍奉夫君,做好你的本分就行。若是遇到難事,本宮能幫的,絕不推辭。”
羅景寧鬆了一口氣,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好,她本以為,淑妃會直接開口,讓她勸說沈越支持臨江王。沒想到,她隻是隱晦暗示,並不打算逼迫她立即表態。
話裡話外都在施恩拉攏,態度卻不強硬,她對淑妃也不太排斥。以後誰知道到底哪個王爺能登上大位,隻要不觸及底線,她也不想真的得罪了誰。
何況,當初柳明珠一事,淑妃也算側麵幫助過她。思緒千回百轉,她起身行禮:“娘娘的意思,景寧都明白了。娘娘的厚愛,景寧無以為報,隻能每日祝禱娘娘青春常駐,福壽綿延,聊表寸心。”
言下之意,彆的事情,她是不打算插手的。沈越在儲位之爭中,到底是什麼想法,她不會乾涉,也不會去勸說。
淑妃雖然失望,但是這樣的結果,本就在情理之中。她從來沒有想過,一次就能勸羅景寧站在她的陣營,她做的這些,不過是更快一步,把沈越放在柳貴妃的對立麵。
柳貴妃該明白了,沈越斷了和柳明珠的婚事,又娶了和她沾親帶故的羅景寧,本就該更親近臨江王一派。柳家那些小心眼的人,私下裡必定會針對沈越,這樣一來,沈越再是中立也難免對柳家心生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