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錢,六塊豆腐,還能夠吃到肉,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了。
五六個腳夫吃著臭豆腐,臭香臭香的味道更加濃鬱了。
人嘛,都有好奇心。
坐在茶水攤裡的商客就有些坐不住了,其中一個站起來說,“我去看看,說不定挺好吃的。”
“幫我帶一份!”
商客姓賈,他可做不起茶、綢這些大買賣,他就是弄點家鄉的筍乾到東洲賣掉,然後在東洲買點海魚乾、紫菜、海帶之類的帶回去賣掉,算個小倒爺。
賈重循著味道走到了得味樓的拴馬石這塊,不遠處就是得味樓的牌樓和金字大招牌,門口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真是不行嘍。
但拴馬石這裡,烏央烏央地圍了大幾十號人。
賈重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睜開後發現的確有幾十號人頂著臭味鬨哄哄站著,這個說“快點啊,我要趕路”,另一個說“誰踩我腳了”。
賈重憑著自己多年走商的經驗,覺得臭豆腐肯定好吃,一猛子紮進了人群裡,還沒等他鑽進去就聽到巡街的差人大吼著讓不要鬨、讓排隊。
排隊啊,嘿,真新鮮。
賈重心裡麵這麼想著可一點也不耽誤他在排隊的時候搶有利位置,直接從外圍變成了第三,歪歪頭就能夠看到拴馬石旁邊的攤子,一口大油鍋、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豆腐筐子、鹵水壇子,還有一碗切碎的黃蘿卜乾。
抽抽鼻子,是真臭。
但看守著攤子炸豆腐的小哥嫻熟地把鹵水澆在剛出鍋的豆腐上,賈重的喉頭微動,嘴巴裡下意識分泌出口水。
正好輪到賈重了,他大聲說:“我要五份!”
後麵的抗議,“你一個人要這麼多,後麵的輪不到了怎麼辦?”
賈重麵露歉意,但行動上一點也不讓,“抱歉抱歉,咱人多,好不容易來一趟東洲就想弄點特色的吃吃。”
伸手不打笑臉人,賈重又笑得低眉順眼的,後麵的人隻能夠嘴巴裡叨叨兩句。
還是旁邊幫忙維持秩序的小哥笑著說:“店裡麵準備了很多的,做起來快,很快大家都能吃上。”
炸豆腐的劉子用搭在肩膀上的汗巾擦擦額頭上的汗,他可是一點也不敢鬆懈,不停地炸豆腐、澆鹵汁、遞給客人。
一個提著籃子的小廝小跑著從得味樓出來,很快就到了拴馬石這兒把籃子放在桌子上。
劉子木著一張臉看過去,冬子說:“剛削好的竹簽子,少爺說了,每一份一根竹簽子,方便客人們吃豆腐。”
劉子點頭,手上動作一點也沒敢停。
他知道經過昨晚老湯壞掉的事兒,他和另外幾個宿夜的人身上都有嫌疑,要是東家心狠點,直接把他們幾個送官,那他就是張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的。
他是巡夜的,他是第一個發現鹵湯壞掉的。
店裡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也帶著懷疑,他是最有可能把鹹魚扔進老湯裡然後賊還捉賊的。
劉子心焦但不敢做什麼,隻能夠硬著頭皮早晨起來後繼續上工,他站在空落落的大堂裡難過地想說不定是他最後一次站在這兒了。
然後?
然後發生的事情,真是讓劉子腦瓜子反應不過來,他一個跑堂的竟然被少爺點了到拴馬石這兒炸豆腐。
油鍋很熱,豆腐看起來有點怪,炸的時候不臭,但煮著的鹵水是真的好臭,臭得劉子覺得這是少爺對他的報複,嗚嗚。
這樣的豆腐能有人吃嗎?
還真有,一個說書先生是最先來的,然後是腳夫、拉車的、擺攤的……後麵他就記不清了,隻覺得豆腐炸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