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臉微紅,他收著下巴矜持地點點頭。
早晨他從春夏那兒聽說了,自己是被容瑾抱回屋的。
劉媽媽做的三丁包放了醬肉、筍丁、香菇丁,容瑾敞開了肚子連著吃了兩個手掌大的包子又喝了一大碗粥,身邊有個吃飯超級香的人不知不覺自己也會被帶動起來,等黎未掩唇打了個嗝才反應過來自己吃多了。
“不準笑。”
黎未打了個嗝。
“我沒笑啊。”容瑾翹著嘴角。
黎未哼了一聲往外走,邊走邊打嗝,旁邊遞過來水囊他推走,又遞過來又推走。
再一次推過來,黎未站定了說,“嗝,不喝水,嗝,吃不下去了。”
容瑾擔憂上了,“要不要弄點山楂丸吃吃?”
“不行,也吃不下了。”
黎未鼓了鼓臉頰,下次絕對絕對不跟著容瑾吃這麼多了。
走到二門上了馬車,即將麵對門外的世界,黎未隱隱地又開始有點擔憂,“你說,今天生意會好嗎?”
“得味樓口碑在這兒,我想,就算是差也不會太差的。”
“行吧,沒有得到太多安慰。”黎未歎了口氣,他以手支頤看著外麵,出來的早,隻有一些趕早的村人挑著擔子沿街市貨,水靈的蔬菜和沾著泥巴的根莖,看著都很新鮮。
容瑾覺得穿來的每一天都很新奇,每天出門都覺得世界又有不同,其實黎未一樣,他是家中獨子,但身為哥兒不可能到處走動,像現在這般每天出門那更是不可能的。車輪滾動,很快就把二人帶到了得味樓,馬車沒有直接開進去,黎未和容瑾在後門外就下了車,下車後他們沒有著急進得味樓而是沿著路沿走著。
昨晚巡吏的話尚在耳邊,他們得味樓可經不住磋磨,一些安全上的事情必須抓緊。
觀察觀察地形,看看能不能規劃下。
三猴子路兩側種著樟樹,樹木高大,兩側樹冠相接已經成蔭,黎未聽爹爹說過前前前…任府令是個雅致人,上任之後花了五年改造建設了東洲府,清挖了下水的溝渠,種下了成行的樹木,這些施政方案後來一直沿襲。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待到現在,東洲府越發整潔漂亮。
整個東洲府有三縱三橫的大河及許多小河,溝渠與之聯通,下雨蓄水後直排河流。容瑾聽黎未細細講著,腦袋裡那些屬於原主的記憶便內化成了自己的知識。他看著溝渠裡隨水而動的青青水草,以及水草內時隱時現的烏龜,烏龜能夠吃水草,起到了清理溝渠的作用。
擱現代,這樣一條街就能夠成為帶動一整個城市的旅遊景點,各平台推薦,無數人前來打卡。
而現在,這隻是東洲府稀鬆平常的一條街。
黎未懊惱地抿下唇,“我和你說這些乾嘛,本就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
黎未聲音清越,言辭雅俗結合,娓娓道來非常好聽。
容瑾說,“我很喜歡。”
反而弄得黎未臉紅紅了起來。
二人在樹下慢行,走過了拴馬石,走過了正在擺著桌椅、支起棚頂的茶攤,茶攤是一對老夫妻開的,丈夫嫻熟地擺放著桌椅,那麼重的八仙桌他嘿喲一聲就抬了起來;荊釵布裙的妻子在煮茶,用的肯定不是上好的茶葉,就是幾文一斤的碎茶,裡麵混有茶梗,任誰都能夠喝得起,想要喝好茶她這兒也有,濃濃的釅茶一盞喝不慣人能翻白眼。
“黎掌櫃,今兒個你們還出攤嗎?”
這家的男主人沉默寡言,眼巴巴瞅著黎未和容瑾從旁邊走過,嘴唇嚅動幾下都沒有吭聲。女主人與他相反,是個外向人,笑著問。
黎未受寵若驚,他下意識看向容瑾,得到容瑾安撫的目光後,他客氣地說:“嬢嬢,今天出攤的。”
東洲府喊年長的婦人會喊嬢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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